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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4页）

徐清越肃声探手，护在姜馥莹身前。

院中极静，似乎能听到身旁衆人的呼吸声。

姜馥莹看到徐清越有些素白的指尖——他自来体弱，气血不如旁人那样足。

喉头略有哽塞，姜馥莹擡眼，撞上了祁长渊毫不掩饰的视线。

墨色的眸沉如夜，万分熟悉的脸庞此刻瘦削了许多，露出了利落的下颌与肩颈。他今日穿着身简单的月白锦袍，却半点不掩饰周身的贵气与攻击性。

似是有着连他本人都不曾在意的矜贵。

距离已然很近了，她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是如同被什麽攻击性极强的野兽包裹在自己领地内的感觉。

刘管事笑了声，缓解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看个伤而已，想来也并不为难吧，江娘子。”

刘管事开口，呵呵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早先听说江娘子常去打听存仁堂边一间小屋，想着应是喜欢。你照顾我们五郎许久，如今又要将世子托付给你……这房契，就算是我们给江娘子的一份心意。”

姜馥莹猛然擡眼，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那份房契。

——那是阿娘原先的住处，是阿娘住了十馀年的地方，是她临死前，还怀念着的少女时代。

也是她在雁城这样忙乱，也一定要存钱买下的念想。

几乎只是一瞬，热意便盛满了眼眶。

“……”

祁长渊不想她竟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知自己随口一句，徐家便会为他做到这份儿上。

他的声音堵在喉中，终于听得她有了反应。

姜馥莹擡眼，冰凉的指尖拉住了他的手腕。

“治病救人，还有报酬，为什麽不干？”

四目相对，两相凝望中，她听得自己的声音轻微发着颤。

“身上的病可救。但人心坏了，药石无医。”

刘管事很满意她的上道，笑眯眯地将地契交予祁长渊手中。

“世子满意了，江娘子定然也会满意的。”

徐清越看着刘管事远去，姜馥莹站在他身边，好似下定了什麽决心。

“进去吧。”

……

祁长渊坐在桌边，同姜馥莹只有一桌之隔。

徐清越吩咐人上了茶，就坐在一旁，不曾动弹。

“你喝酒了。”

姜馥莹开口，并未高声，也并不刻意压低，“世子应当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要饮酒，不是自寻死路麽？”

祁长渊一声淡笑。

半晌，收回神色。“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心中感慨，不由得饮了几杯。”

姜馥莹并未继续应声，垂眸细细把着脉象。

从前的事……他有什麽好感慨的？分明是他将那段过往说扔就扔，此刻面对着她，好像她才是将他抛弃的人一般。

祁长渊的脉象她熟悉至极。当初被她救回来，情况危急来不及去叫孙叔，只好自己先为他止血上药，此後种种，都是自己一手调理。

他的身子，只怕她比他还要清楚些。

姜馥莹微微皱起眉头。

他离开不过几月，怎得伤重了不少不说，还有些……隐隐的心气郁结，气血不通之象？

她以为他们这等显贵，是不会有半点忧愁的。

“如何了？”

祁长渊少有的紧张起来。细嫩的指尖再次触碰到腕间，像是有一条无形的引线，将他在浮沉之中再一次牵引住，有了落点。

他的伤，他的苦痛，都在这一触碰间尽然消弭。

不似从前一片昏暗，只有她一人可以依靠。如今窗几明亮，春日温暖的日光洒落在她的肩膀，发丝都闪着淡金色的日光，像是自天庭而来的神祇，渡他入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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