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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打量着阿姝。
阿姝瞬间警惕起来,护住姜馥莹。
“你们是北凉人?”姜馥莹久居山野,甚少见过异域面容,但在雁城,总能见着些许。
“是凉州,”那女子甜甜一笑,“早就没有北凉了。”
姜馥莹消息滞後许多,但也听说过早几年的战事,只是一时改不了口。一不小心提及人家亡国之苦,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位娘子瞧着她们,道:“恩人如何称呼?”
“我姓姜,”姜馥莹开口:“她是阿姝。”
“姜娘子,叫我阿枝便好,她是茯苓。”阿枝开口介绍。
她再次擡眸看向阿姝,声音染上几分迟疑:“……总觉得与阿姝娘子有些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姝顿了顿,“我自小生活在徐州,从未去过凉州,应当是不会见过的。”
姜馥莹也是土生土长的徐州人。
阿枝摇摇头,“不是在徐州见过,是……”
“醒了,”姜馥莹注意到那昏迷之人有了反应,眼皮轻颤,瞬间忘了当时的话题,“茯苓娘子,你醒了?”
衆人围绕着茯苓,未曾注意到身後骑马仓促赶来的人影。
“水,娘子,水来了,”那女声扬声,原是干练利落的声音,却在下一刻染上了些柔:“……阿姝?”
阿姝警觉转身,面上表情倏地凝在策马的身影上。
“阿姐……!?”
-
岁序更替,驰隙流年。
兴和八年四月,春意正盛,都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但京中自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快到京城的客栈中,阿姝气喘吁吁地抱着料子,打开了客房的门。
“姜娘子,”她哀声道:“真的是最後一批了,若娘子还不满意,咱们就要迟了给小太子的生辰礼……”
“拿快来我看看。”
姜馥莹从她手中接过,平稳地放在桌面上。
“虽说太子生辰礼的确是举国欢庆的大事,但娘子这礼挑得也太久了些,”阿姝叹道:“我真是跑断腿了。”
“辛苦你啦……”姜馥莹口中安慰,眼睛却放在她寻来的木料上。
她要给阿枝的孩子,也就是他们大秦的太子殿下,挑选三岁生辰的贺礼。
要说起这一桩,也当真是巧到不能再巧。阿枝与茯苓对她们而言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那随後赶来的,竟是阿姝的同胞亲姐。
两人本家姓戚,姐姐单字一个婉。十几年前,姐妹俩孤苦无依,走投无路,又因根骨不错被看中收留,进入黑骑卫,这才有了如今。
有许多事,不必明说,自也明了了。
戚婉大妹妹许多岁,又坚毅果敢,一早成了黑骑卫的她自知其中艰险。随着她出生入死的经历越多,在黑骑卫的地位也越高,话语权愈发大。
想要阻止唯一的妹妹也过与她同样的生活,也在情理之中。
姜馥莹不知阿姝是否知晓姐姐对她的这种心意,宁可自己刀口舔血,也不愿让妹妹经历。她只是觉得,若换做是她,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自己能够承受的,便不会让她的家人,她的孩子,再来承受。
阿枝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有了戚婉阿姝姐妹俩的存在,二人自然结伴而行,正好目的地不约而同都是冀州,一路同路,倒也志趣相投,一见如故。
姜馥莹常见她写信。
她其实好奇一个北凉人,为何写他们中原的字半点不含糊,说话沟通也没有差别。并且……还羡慕她有可以写信的人。
阿枝见她看着自己,主动问道:“馥莹想要写信吗?”
姜馥莹摇头。
“不知道该写给谁。”
阿枝了然一笑,仍旧抽了张纸,将笔一道递给她。
“我觉得写字很能静心。”
她道:“我瞧馥莹心里有些乱,从前我也是如此,万般愁绪不得解脱。後来游山玩水看遍山河,看见了天地辽阔,又知道纸笔之中也有解脱之法。时时将牵挂的人放在心里,书写中也算是与他对话,想到他看到信的样子,就感觉所有的难过都消失了。”
姜馥莹怔怔看着她,过了会儿才道:“……我心中没有牵挂的人。”
阿枝歪着头看她,眸中微光流转。
“那馥莹娘子要更爱自己才好,”阿枝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你救了茯苓,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将我们凉州人的祝福缝入香囊中,保佑馥莹与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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