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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第1页）

凋零

苏雨洛出奇的没有流泪，她冷静得可怕，缓缓走出卧室，外面除了阳台上的玻璃窗是敞开的，跟往日没有任何不同，好像苏欣然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外面的光线刺眼，马路上的汽笛声肆意喧嚣，这个世界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跌跌撞撞地向前。苏雨洛撑着麻木的身躯走到阳台，楼下的人行道围了好多人，中间有个暗红色的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楼的，从二十八楼到一楼的距离，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麽久。

围观的人群像一堵厚厚的围墙，她挤不进去，只能闻到浓厚的血腥味，那味道令人作呕，从人群的缝隙里能看到有人给尸体盖了件雨衣，露出了一节扭曲的小腿，苏欣然身上穿的，是她的睡衣。

周围很吵，苏雨洛一个人静静站在人堆里，一动也不能动。

警察赶到疏散了人群，在现场拉起了警戒条，人行道空了，只有苏雨洛还站在原地，离事发地几米远的位置。

一名警察上前问她，“姑娘，我想你应该认识她，对吗？”

苏雨洛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疼得厉害，发不出任何声音，藏在袖子里的手不住的颤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脑海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洛洛！”顾曦骁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用身躯挡住她的视线，“别怕，我在。”他的声线颤颤巍巍。

“不好意思先生，请陈述一下你们跟死者的关系。”

顾曦骁一下一下地轻扶她的背，抱着她的力道却很重，以为他能明显地感受到，怀里的人抖得有多厉害。

从昨晚到现在，顾曦骁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她是我女朋友的妹妹。”

“打扰一下，从我们赶到这里，这位女士一直在现场，我们想跟她了解一些情况。”另外一名警察拿着本子在上面记录着什麽。

“抱歉，她现在状态不太好。”

苏雨洛推开顾曦骁，抹了把脸，“没关系，我可以，你们问吧。”

“经过我们初步判断，死者是从高空坠落，全身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而死，请问死者生前，是否跟你在一起。”

“是。”

“那你是否跟她发生过矛盾，或者激烈的争执？”

“没有。”

突然，苏雨洛被一股很大的力扯到一边，她差点没站稳，紧接着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一瞬间，眼前天旋地转，耳道内蜂鸣声不断，她听不清孙燕在说什麽，双腿发软，整个人快要倒下去，幸好顾曦骁及时扶住了她。

警察被孙燕的行为惊住了，出于行业经验，并没有作出行动，而是暗自观察几人的反应。

孙燕面目狰狞，眼睛赤红，“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欣然！”嘴里吼完，她又要去拉扯苏雨洛的衣服，顾曦骁空出一只手将人甩了出去，他力道大得出奇，孙燕转身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她指着苏雨洛，对着警察哭喊，“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们快把她抓起来，把她抓起来！”

“在场的三位恐怕都得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要！不是我，是她，你抓她啊，她才是杀人凶手，该跟你们走的是她！”孙燕已经彻底崩溃了。

“放心，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抓人，只是去做个笔录而已。”

到了公安局，苏雨洛被单独带到一个审讯室，她如实说出了自己知情的所有信息，孙燕也因为慌张说出了实情。

两个多月前，孙燕的一个朋友过生日，受邀去参加饭局，玩到凌晨才散夥，周末苏欣然也在家，那天半夜，郑舒城喝得伶仃大醉，推开了她房间门，苏欣然被惊醒，黑暗中，她被扑倒在床上，身上的衣物被扒开，她的呼救，她的挣扎，反而成为了男人的兴奋剂，郑舒城用棉被将她上半身死死捂住，让她丝毫没有防抗的力道……最後，郑舒城因身体上的快感松懈了手中的力道，苏欣然挣出了一只手，死死的掐住男人的大腿，郑舒城被迫停下，她趁机用尽全力用脚踹，将人踹下了床，郑舒城被踢到了要害，欲望全无，他吃痛地叫嚣，“叔叔不是故意的，只是喝醉走错了房间，你要是敢告诉你妈，我保证所有人都会知道咱俩的事，我是个男人倒无所谓，你的话，恐怕见不得光了吧。”

顾曦骁跟苏雨洛因跟这件事没有直接的关联，提前出了审讯室，在大厅里等结果，苏雨洛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那副血淋淋的场景，手脚冰凉。

“怎麽这麽冷？”顾曦骁大掌覆上她冰凉的小手，她的掌心还冒出了冷汗，春末的庆都气温高达三十度，可见他的姑娘当时该有多麽的害怕，顾曦骁只恨自己的疏忽，没能替她挡住孙燕的那一巴掌，他忍不住去抚摸她侧脸的红痕。

指尖的温度让苏雨洛稍稍回了神，“顾曦骁，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该怎麽跟他开口？”

“总要说的，但，再等等吧，等郑舒城落网，再告诉他，兴许比较容易接受一些。”

苏雨洛无力地靠在他肩头，“会抓到吗？”

“会的。”

警察根据两人提供的线索，基本确认施暴者为孙燕的丈夫，死者的继父，郑舒城，只是郑舒城在昨天跟孙燕大吵了一架後就已经不知去向，他们还需要时间找人。

“根据你们三人的叙述，在死者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前，你们必须无条件配合我们调查，另外，孙女士，在我们找到郑舒城之前，你必须留下。”

“凭什麽，欣然出事前跟她待在一起，你们应该拘留的是她！”

那名警察无奈地摇摇头，“她跟受害者死因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且，她也是你的女儿，你已经失去了一亲人，要懂得好好珍惜啊。”警察谈了口气，转身道，“二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出去。”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顾曦骁走在靠太阳那一侧，替苏雨洛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我好累。”

“前面有处树荫，坐那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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