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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麽办法?”常美轻笑一声,“今天就是最後限期,你觉得我们还能去哪里变出这十万元?”
常欢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把钱退回去!这婚不能结!”
常美静静地看着她:“退回去?然後呢?看着爸去死吗?”
她的声音很轻,如羽毛般没有重量,但这话却重重压在了所有人的心里,让人闷不透气。
常静的眼泪下来了:“可是大姐……”
“没有可是,这是眼下唯一的出路,所以别再说退回去这种傻话了。”常美干脆地拉上旅行袋的拉链,拉链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再说了,证已经领了,就算现在把钱退回去,我的婚姻状况栏也是‘已婚’,除非……”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你们希望我今天结婚,明天就去办离婚。”
这话让所有人再次沉默了。
这招先斩後奏真是太绝了,绝了她自己所有的後路,也绝了其他人的劝说。
李兰之看着常美久久说不出话来,常美这个继女在她看来,其实是有些冷心冷肺的,不仅体现在对待她这个後妈上,对待其他亲戚长辈也一样,从小到大,谁要是惹她不痛快,管你是长辈还是亲戚,当场就能把人怼得下不来台。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薄情的人,如今却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当成了交易的筹码。
或许她一直以来都错了。
在这个家里,最有情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以为的冷心冷肺的常美。
常美提着旅行袋和结婚证进了卧室,那帮人还没通知交钱的方式,不过不着急,该来总会来。
李兰之站起身,对仍在抹眼泪的常静说:“擦擦脸,今天是你大姐的好日子,跟我去菜市场买些好菜回来。”
既然木已成舟,不如好好吃顿团圆饭,再怎麽说今天也是常美的好日子,哪怕是这种情况,也得庆祝一下。
至于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吧。
常静抽噎着点点头,小跑着去拿菜篮子。
待两人出门後,客厅里只剩下林飞鱼和常欢面面相觑。
林飞鱼突然起身要走,常欢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你也要走?”声音里透着不安。
她说不清为什麽,就是不想独自和姐姐待在家里。
按理说,严豫那人长得帅,家里又有钱,常美嫁给他并不吃亏,而且这样一来,志谦哥也能彻底死心……
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她的心却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上不去下不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飞鱼望了望卧室方向,压低声音道:“我去大院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家教,虽然婚离不得,但我想着多挣些钱,将来好还给严家,这样常美姐在那边,腰杆也能挺得直些。”
说完,她抽回袖子跑了。
留下常欢一个人站在原地,把嘴唇都咬白了。
***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为常美的牺牲而心疼,总之李兰之今晚的饭菜是下血本了。
买了广州人逢年过节必备的白切鸡,另外还有蜜汁叉烧丶清蒸鲈鱼丶虾仁滑蛋丶蒜蓉粉丝蒸扇贝丶蚝油生菜,再配上一道上汤西洋菜,足足六菜一汤。
若不是时间紧迫,她定要炖一锅老火靓汤,眼下只能用上汤西洋菜代替。
白切鸡和蜜汁叉烧是从卤味店买来的,其馀都是她亲手烹制,这般丰盛的菜肴,自然引来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好香!”
“哪家在做这麽多好菜?”
浓郁的肉香从三号公共厨房不断飘散出去,引得其他厨房的人纷纷探头张望,猜测着究竟是哪户人家如此阔绰,还未过年就置办这麽多硬菜。
罗月娇刚踏进厨房,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气熏得眯起了眼。
她使劲嗅了嗅,扯着嗓门道:“是鲈鱼的香味!兰之,你家今晚做的是清蒸鲈鱼对不对?”
李兰之应了一声,还来不及说其他的,罗月娇就自顾走上来,掀开了另一口锅的锅盖:“蒜蓉粉丝蒸扇贝!我就说怎麽闻到了扇贝的鲜味,我这鼻子向来最灵了。”
李兰之对她这般自作主张很是不悦,快步走过来将锅盖重新盖好:“你这鼻子比狗还灵。”
罗月娇却听不出话里的讥讽,反而得意洋洋:“那可不,我妈从小就夸我是狗鼻子,家里藏了什麽好吃的,不管藏在哪儿我都能找出来。不过你家今天怎麽做了这麽多好菜?该不会是明松要回来了吧?”
李兰之摇头:“不是,明松还没那麽快回来。”
说完便不再理会罗月娇,待饭菜做好後,让常静一一端回家去。
罗月娇在厨房守了一个多钟头,连口肉汤都没喝上,不由憋了一肚子的火。
于是等到朱家吃晚饭时,她故意把这事当着衆人的面说了出来:“妈,您之前不是说常家最近手头紧,借不出钱吗?我看啊,八成是兰之糊弄您呢。”
朱六婶正夹菜的手一顿,继而皱眉骂道:“说过你多少次了,让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少在背後嚼舌根,你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罗月娇大呼冤枉:“妈,我这次可没乱说!您刚才没去厨房,今晚兰之可阔气了,又是清蒸鲈鱼,又是蒜蓉扇贝,还买了罗蹦乱跳的大虾,没钱借给邻居,倒是有钱大鱼大肉,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人是什麽?”
朱六叔原本就疑心李兰之是找借口不借钱,这会儿听到这话,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我之前就说她是故意找借口的,你还说我心眼多,现在看到了,这心眼多的明明就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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