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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今·九月
◎顾贝曼遇见了一场求婚◎
妮娜看向她。
餐厅昏暗的环境原本是为了让就餐更有氛围,现在却成了两人间最好的遮掩。
她的学生,可能是她最优秀的学生。命运如此蹉跎她,又如此厚待她。妮娜对于她没能学习芭蕾是有些不满的,但考虑到当时顾贝曼的状态,能够有一条路能选都是幸运。
“你不会有朋友。”这种冒犯的话可能也只有她会对顾贝曼说了,且顾贝曼能够忍着听完,“你是要做大事情的人。你的眼睛里没有其他人。尹宓……不够资格。”
顾贝曼的眉头皱起来,“她——”
“她可能在滑冰上很有天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你从来都没觉得她有资格和你讲话,不然你为什麽总是替她做出选择?”妮娜神情镇定,甚至还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外人懂什麽。
“你喝多了。”顾贝曼略带不快地说,“明天还有行程,结束吧。”
她站起身,顺手将椅子推回原位。
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餐厅一角的钢琴前不知道什麽时候坐了人,流水一样的琴声附和上了前头的小提琴。服务生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阻塞了顾客的通路。顾贝曼试图找到一个空隙挤出去,人群却沸腾起来。
许多顾客也涌过来,用法语不知道在喊些什麽。
顾贝曼用一手分开人群,在窄缝中看到一对情人手牵着手。一位金发白裙的女性张口,唱出了那首非常着名的法国香颂。
“Lecielbleusurnouspeuts'effondrer
Etlaterrepeutbiens'ecrouler
Peutm'importesitum'aimes
Jemefousdumoier”
蓝天可能会崩塌
大地可能也会塌陷
只要你爱我
我就不在乎*
她的声音婉转透亮,哪怕听不懂法语,心情里的甜蜜也像敞开盖子的蜂糖一样淌出来。
凑热闹的人群在一旁跟着轻轻哼唱,也有起哄拍掌的。
被求婚的那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下颌围了一圈络腮胡,看上去很细心地修剪过,被他女朋友抓着手,泪光闪闪的在原地呆住。
歌曲唱到末尾,钢琴与小提琴都默契停下。有服务生端着一束花过去交给了金发女性。花束的正中央是一个水果硬糖的盒子。走动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叮呤咣啷声。
顾贝曼在这种时候就很讨厌自己的耳朵太好用。她都能想出来接下来的剧情。
女孩跪下,或者不跪,将那束花递上去,打开糖盒子讲述一段过去的故事。男孩眼泪汪汪地说yes,伸手带上戒指。
然後他们接吻,围观群衆激动万分。
那既定的未来让她有点气闷,遂转身返回餐桌边。
妮娜并没有惊讶的神情,正在慢悠悠地品酒。顾贝曼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从醒酒器里把最後一点红酒倒干净。
她摇晃着只有一个杯底的红色酒液,透过液体的折射去看欢腾的人群。
“哦!”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倒映在凸起的酒杯上,映照出一张张扭曲的面孔。
“不喝就不要糟蹋东西。”妮娜教育她。
顾贝曼仰头闷掉那点残酒。她不喝酒,不是她不会喝酒。
“是的,你说得对。”她像是打开了什麽开关,坦然承认了妮娜之前的话,“我的确看不上任何人。”
她用下巴往那求婚现场轻轻一点,“他们现在如此高兴,彼此都认为自己如此幸福与幸运。那麽他们会知道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真实面貌吗?他们会在什麽时候离婚?一年丶三年丶五年?”
“为什麽还没结婚就要想离婚的事?”妮娜反问她,“此刻的你,此刻的爱,只要此刻是幸福的,未来是未来的。”
顾贝曼眉头紧皱,还要说什麽的时候她手里握着的手机亮了起来。她低头看到尹宓的名字,脸色一下缓和过来。
“家里的膏药你记得放哪儿了吗?”
顾贝曼算了一下,最後一袋膏药现在应该放在自己的行李箱里。
她回复:“我出差带走了。你什麽时候要,我看让他们送货。”
她发完消息又看了一眼时间,“这麽晚还不睡?”
“今天在试着把4F的刃调整过来。如果还是不行,可能要考虑不上F跳。”
“算了,明天就要飞了。”
整个滑冰场上也没几个能把勾手跳和後内点冰跳两种跳跃的刃弄清楚的选手。尹宓的F跳刃一直有点模糊。从前裁判要求不严格,这几个赛季狠狠抓错刃,尤其是针对尹宓。
她虽然说是技术储备有4F,实际上有点像薛定谔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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