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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第1页)

第90章

第九十章

虽说是快过了年,到底日子还是冷的。

这顿午饭一衆人说说笑笑吃的久,外头目下已暗下来,丫鬟们或拿杆子,或提着裙子踩了梯子静静掌了灯挂在廊上,暖黄的光亮便通过花纹繁复的窗户映射,在屋内玉石一样质地的地下留下片片鱼鳞样斑驳的光斑。

屋里里总是更暗的,也没有人在这会子进来。

白风心下生出一种厌烦来,手上却欲试探一试探他,故意又躺下,做出一种羞怯的样子,将手怯怯地试探着放在他胸膛上揉了一揉,脸也贴住他胸膛睡下。

暗示性极强的动作。

暗地里,往上看的眼睛中却满是精光,没半分柔情蜜意。

宁茸叫他揉得喉间咕哝了一声,醒了,醉烧的眼睛睁开,嘻嘻笑道:“你干嘛啊?”

声儿很稠软,大约因为醉中,更发挥了这种特色,白风的心莫名叫笑得跳了一下,有些失拍。

只好又在他胸上揉了一揉,不轻不重的。

人自然拧过脸望他,晕乎乎酒色上脸的美人朱砂面混沌注视,要看清又看不清的样子。

两人贴得近,这看起来总是很快乐的漂亮男子的气息还带着方才那酒中的甜香,暖热的,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规律温柔地喷到白风有些冰冷的鼻尖面皮上。

仿佛是懂了自己的暗示,少年从善如流,转来将他腰双手搂住。

白风一些呆滞的旖旎忽地消了,有些冷下,心道到底是权官富人家的公子,不过他比别的生得好看些,更能迷惑人罢了!

谁知宁茸将他愈抱愈紧,手脚并用,像往日他罐子里养的一些多足小虫,却只是抱着,然後将自己身後那条锦被抖开,把两人盖住,好像怕他冷,往他那边还多让些,被子给他掖到脖子底下,从被窝里伸出一条白白的细胳膊来,他因为被人死抱,只能侧躺,宁茸缓缓慢慢地抱着他拍後背,一边拍一边笑呵呵地念叨:“媳妇儿……小媳妇儿……”

像是说醉话:“宝宝睡………乖乖……宝宝乖……”

“最喜欢……最喜欢乖宝………”

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像是糊涂了。

明明这面相生得妩媚精明的人,他一见时,总是与面相不符地傻呵呵笑,喜气洋洋的,此刻听着声音又有些难过,就像是尘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丶醉酒的丶有心事的少年男子。

他好似在想念一些东西。

白风不禁想,他在想谁?

他这麽美,还需要这样忧伤地想谁,不都是招招手的事?谁能不受他的勾引迷惑?

屋里很静,屋外也静,都统府总是这样,高高的宅门,深深的庭院,大家只要不闹起来时,各处做各处的事,各人忙各人的活儿,井然有序,寂静无声,仿佛这又深又高的黑匣子里,只躺了宁茸一个。

从前还是陈乖宝的时候,那时候的日子,他不这样。

他没跟哥哥过过冬天,仅有的记忆是海边的夏天,笼子里就剩那一只老母鸡,傍晚吃了饭,他总流着口水在笼子口搬个小板凳儿盯,哥做完了事,给屋里薰上艾草把门一栓,也拿个大蒲扇过来坐在他旁边,一边给他扇凉扇蚊子,一边剥些龙眼荔枝给他吃,隔壁的大黄汪汪叫,狗儿又调皮,徐婆在打,嘴里是一些聒噪的村话,骂孙子像骂仇人,听起来流利又好笑,门口时不时会过来歇渔放船回家的人,认得的,哥就笑呵呵打个招呼,手里的蒲扇不耽搁,扇出来的风凉凉的,他细细的头发丝飘啊飘,海边,有远远的浪声,一些鸟啊虫啊的声音,从前的日子不这样静,就他跟哥哥两个,活的热闹又吵闹,再热的夜晚,哥哥也总要抱着他,睡觉时拍啊哄啊的,拿世界上最好的词夸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只会说些“乖宝乖,乖宝好”的,又含含糊糊,没脸没皮地只叫“宝宝”,时时刻刻拿那种他从前看不懂,如今却明白了的眼神看他……

宁茸最近总想起从前,也总发呆,以前他不理解荷花,如今理解了。

他也总想荷花,自那日见了面後,就像害了相思,时常看见个什麽,都能想到荷花身上。

糊涂想着,做了人,总是要学会发呆出神两样事,人不是狐狸,人总要忆往日,想今朝,盼将来,心里许多事消化不了就压着,时不时要拿出来想,于是就会发呆,会出神,不同于狐狸,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捕啊抓啊,草丛里打个滚儿,花再开,明年就来,死了睡了,都在田野间。

约摸半会子,外头有些飒飒的声响,地上的鱼鳞光斑里参杂些飘落的小黑斑,是下片儿雪了。

他好一阵子,就发着呆想这些事。

白风有些失语,其实他在这都统府里几日,也看出来端倪。

八成被那老东西骗了!

先别说,若她真疼自己孙子,已知自己定要来寻这宁茸报仇,就算是两家再断了关系,这孙子不认他,定也要想法子来报个信儿,叫他提防,当然,也不排除这家人真个绝情,不信她,或因两家关系交恶,不许那边的人踏这家府门之缘由,因着这些个,白风这些日子才在这府里暗暗考察了一番,虽说也是权臣高官府邸,却与别个并不一般,丫鬟小子们虽也是自恃身份,眼高于顶,却从不见有欺男霸女丶恃强凌弱之事,那些来管教他的女人们,虽是牙口上尖酸刻薄了些,总也不曾敢打骂与他,时常倒要给他量身子,做衣裳,又总来问他吃食习惯,一日三看四问七八回谈笑,关心的过甚,倒让他有些束手束脚,时常提防露馅儿,来给他送吃送穿的小丫头们也因他是卖身葬父,时时端着东西吃食过来,都带着一种怜爱同情的神采,少不得多同他说话,多给他照顾,个个好做善事,好为人师,叽叽喳喳的,徒给他增加一些在别处从没有过的多馀负担。

这白风其实与秦炎很像,都是苦难里打过滚儿的人,他更是受过官苦的穷人浪子,仇官仇富,心中总是恨比天大,独来独去,这事放在与他相交那一夥江湖匪人身上,都没有他这麽麻烦,管个老东西说什麽,一刀一个,有嫌疑的都得死,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灭门屠户是常事,江湖人讲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他又与秦炎不同,毕竟叫他明理慈爱的母亲收养过几年,享受过几年家庭的幸福,有人真正在幼年时救赎过他,拿浓浓的爱和关心让他做了一回人,因为母亲善良,才会收养他,因为弟弟善良,才从小敬他爱他,把白风一个吃人的野狼崽子教成了有仁有义的匪君子,他只想,就是母亲从前说的,他也做恶,我也做恶,不分青红皂白,一味以恶还恶,滥杀无辜,我与恶人又有何分别,怨有头债有主,谁杀的谁死,何必牵连别人,因此才大费周章,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再动手。

或许是因为情绪感染,或许是因为安静下来,又是在黑暗里,白风也想起从前来,自知道母亲和弟弟的死讯後,他心里只被仇恨充满,如今安静下来,才觉得无尽的空荡悲凉,漂泊了半辈子,好容易有个家,这五六年在外,就是为了母亲和弟弟,拼了命爬到山顶就为了看一眼落日暖阳,终于到了山顶,整个世界却突然黑了。

再没有盼头,没有希望,不知自己还能再追逐努力什麽………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

哀伤的气息触到宁茸脸上,人却误会了,抱着他拍啊拍的,没停过,手上更紧了,此时此刻倒很让白风感到温暖安宁下来,他在黑地里识物清晰,是小时常在夜里抓毒虫丶偷东西丶奔命逃跑的功劳,盯着他清媚红朱,笑起来时却又喜气又稚气的面孔,短暂地放下了对官家子弟的仇视敌视,不免想到早亡的弟弟,想他若是还活着,也就比这宁大帅的公子大约小个一两岁,大约也是这样天真无邪的样子,眼眶不免有些红。

宁茸大约感受到了他的哀伤,不过却往另一个方向想,哄说:“你别怕,千万别哭哦,我………嗝………我不怎麽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是装的。”

白风叫他说得一惊,身子都镇住,当他看出自己原形来!

他这些时日羞答答情绵绵,没半分松懈,何以他如此笃定就说这样话!

宁茸还不知他把人吓着了,又傻呵呵地笑,这时不狡黠,面上眼中,是如陈尚武从前喝醉时一般的憨厚真诚,悄悄怕人听见:“我就是……就是想我哥了,我从前跟哥哥也是这样,你不知道,我也是我哥的小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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