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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资,麻烦,见家长
星图科技的会议室灯火通明,已经亮了整整三天。
韩风推开门时,浓重的咖啡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皱了皱眉。长桌两侧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争执声像紧绷的弦,张琦站在主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因熬夜爆出的青筋,正对着投影幕上的财务报表沉声说话,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服务器采购合同必须终止,违约金我来谈。”他指尖敲在桌面上,力道重得像在砸冰,“研发组留下核心成员,其他人先休无薪假,工资我个人垫付。”
“张总!”市场总监急得站起来,“现在撤项目等于前功尽弃!投资人那边已经在催撤资了——”
“催也得挺着。”张琦打断他,眼底的红血丝在灯光下像蛛网,“总不能让星图死在数据安全漏洞上。”
韩风悄悄退到角落,把保温桶放在茶水间。里面是刚炖好的排骨粥,他凌晨五点起来熬的,想着张琦这几天除了咖啡什麽都没吃。
三天前,星图科技的学术图谱系统被爆出存在数据泄露风险,虽然很快修复了漏洞,但合作方的解约函像雪片一样飞来,几个大股东连夜撤资,公司账户瞬间冻结。张琦从医院直接扎进公司,三天没合眼,连轴转着开会丶谈判丶安抚团队,像头被逼到悬崖的兽,浑身带刺却不肯倒下。
“韩博士?”研发组的组长路过茶水间,看到他愣了愣,“您怎麽来了?张总说让您别担心……”
“给他送点吃的。”韩风的视线落在会议室紧闭的门上,“情况很糟?”
组长叹了口气:“核心代码是安全的,但之前外包的服务器出了问题,对方拿着漏洞要挟,要天价赔偿……张总把个人资産全抵押了,还是差一大截。”
韩风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张琦昨晚回公寓拿文件,眼底的青黑几乎要漫到下巴,却还笑着说“小问题,很快解决”,原来全是硬撑。
会议室的门开了,人群涌出来,个个面带愁容。张琦最後走出来,捏着眉心的动作带着浓重的疲惫,看到韩风时,眼里的坚冰瞬间融了一角。
“你怎麽来了?”
“给你送吃的。”韩风把保温桶递过去,“粥还热着,先垫垫。”
张琦没接,反而抓住他的手腕往办公室走。玻璃隔断外,员工们低着头敲键盘,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像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别担心。”关上门的瞬间,张琦的肩膀突然垮了,他靠在门板上,声音低得像叹息,“最多就是公司倒闭,我从头再来……”
“我不是担心公司。”韩风打断他,指尖抚过他眼下的乌青,“我是担心你。”
张琦的呼吸顿了顿,突然把他拽进怀里。这个拥抱带着烟味丶咖啡味和三天未散的疲惫,却紧得让人安心。“再撑两天就好。”他的下巴抵在韩风发顶,“等这阵过去,我们去W城看银杏,像2016年那样。”
韩风没说话,只是把保温桶塞到他手里,打开盖子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张琦乖乖张嘴,温热的米粥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他眼眶发烫——原来再硬的铠甲,也抵不过一句“我担心你”。
接下来的两天,韩风几乎住在了星图科技。他帮着整理法律文件,核对数据日志,甚至以学术顾问的身份出面,给几个摇摆不定的合作方打电话解释漏洞原理。张琦开会时,他就在办公室角落处理自己的研究,偶尔擡头,总能对上张琦投来的视线,带着无声的支撑。
周五傍晚,就在张琦准备签下抵押协议时,助理突然闯进来,声音发颤:“张总!总部来电,说……说张董已经注资了!所有撤资的股东都被拦下来了!”
张琦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韩风也愣住了——张董,是张琦的父亲。那个在他印象里始终严肃丶反对张琦放弃保研创业的男人,竟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我爸?”张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怎麽会……”
“张董说,让您晚上回家一趟。”助理递过手机,“他还说,韩博士要是有空,也一起吧。”
办公室的气压瞬间松了。员工们在外面欢呼,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张琦看着韩风,突然笑了,眼底的红血丝里透出劫後馀生的亮:“去吗?见家长。”
韩风的耳尖发烫,却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张琦带着韩风回了公司——张父说在办公室等他们。星图科技的灯亮了大半,加班的员工看到张琦,纷纷笑着打招呼,空气里的压抑彻底散去,换成了劫後馀生的轻松。
“我爸在顶楼。”张琦牵着他的手走进电梯,指尖带着点汗湿的紧张,“他脾气不太好,等会儿要是说什麽……”
“我能应付。”韩风回握了他一下,“毕竟是‘拐’走他儿子七年的人,受点委屈应该的。”
张琦低笑出声,电梯门打开时,他突然拽住韩风,把人按在轿厢壁上吻了下去。这个吻带着连日来的紧绷与後怕,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像要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揉进彼此的呼吸里。
韩风的後背抵着冰凉的金属,身前却是张琦滚烫的体温。他擡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回应得毫无保留——从医院的守护到此刻的陪伴,他们早已在风暴中心,把彼此的名字刻进了骨血里。
“咳咳。”
两声干咳像惊雷,炸得两人猛地分开。
电梯外的走廊灯下,站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茍,眉眼间和张琦有七分像,只是眼神更锐利,此刻正冷冷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张琦的脸瞬间白了,下意识把韩风往身後挡了挡:“爸……您怎麽在这儿?”
张父没理他,视线落在韩风脸上,带着审视,却没什麽怒意,只是淡淡开口:“我要是再晚来两分钟,是不是该准备红包了?”
韩风的耳尖瞬间烧起来,刚要说话,却被张父摆摆手打断:“进去谈吧。”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背影挺拔,倒不像生气的样子。张琦松了口气,捏了捏韩风的手心:“别怕,我爸就是嘴硬。”
韩风看着他眼里的紧张,突然笑了。原来再强势的张琦,在父亲面前也会露怯。他拽了拽对方的领带,把人往办公室推:“走了,‘拐’人的跟我来。”
走廊的灯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给这场风暴後的和解,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星图科技的危机过去了,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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