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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筹码
阮娘是倾向于坦白的,她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偏向了馀茶,笃定对方不会害她。
但宋淑芬却是一惊,“什麽,你还想委身王怡。”
说着,她的手又揪上了阮娘的耳朵,“她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吗,便是我这个老太婆没见过她都听过她的传闻,你还想跟着她,我是怎麽警告你的,离这种人远一点,你都忘了是吧。”
“哎哟,奶奶,我这不是没跟着她跑吗,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阮娘跟着她的力道提起左脸,馀光看见虎妞正向她投来佩服的眼神,顿时转移了奶奶火气,“人家虎妞还去怡红院呢,跟人家大姑娘勾勾搭搭,难不成她也是王怡那种滥情的人吗。”
宋淑芬又是一惊,“什麽!!!”
阮娘趁她惊愣,赶紧救下自己的耳朵,乖乖坐在凳子上,不发话了。
王虎妞瞪她一眼,随後扶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宋淑芬坐下,“奶奶,我那是为了打探消息,好救你出来,阮娘也去了的,我们可啥都没干啊。”
她们俩,一个卖一个,谁也不肯吃亏。
宋淑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头疼地揉揉眉心。
阮娘朝王虎妞去一个眼神,虎妞拍着宋淑芬的背将话题移回来,“奶奶,我觉得阮娘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若咱们去跟大当家商量商量,如今寨子已分崩离析,家也没了……”
“什麽叫家也没了?”宋淑芬打断她的话,脑子似住进了一千个猴子,她盯着这两个不省心的玩意,“你们还有什麽事瞒着我?”
她自从出狱之後,便一直在养伤,还未来得及去寨子里,阮娘和虎妞又串通着不将寨子里的事告诉她,赵沫儿来过一次,但她也极有默契地未曾告知过此事,故而宋淑芬对寨子的变故还一无所知。
想着已说漏嘴,奶奶身体又好了,虎妞与阮娘对视一眼,便将寨子的变故说了出来。
宋淑芬先是一惊,又是一怒,再归于平静,最後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麽,好一会儿才看着阮娘,叹气:“你先回去吧,我跟虎妞去找大当家商量看看。”
事关重大,是该商量,阮娘听话地回了馀宅。
此时已临近正午,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阮娘拿下斗笠一边对着自己扇,一边往小厨房走去。
天气如此炎热,宜喝汤。
阮娘昨天便吩咐了小方今天买什麽食材,这会她拿起白萝卜像剁骨头一样剁得“哐哐”响。
紧闭门窗的书房里,馀茶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片刻後,又继续说下去,只是语速快了一些。
说完,她微一挥手,跪在地上的黑影便从窗户窜了出去。
馀茶拿起桌上的信笺一张张看过去,视线停在最後一张。
那是当朝宰相李啸与蛮夷的往来信件,但……还不够。
馀茶收起信笺,打开书案底下的木匣子,里面还有厚厚一沓纸,她将信笺放进去一同锁好後,起身往外走去。
阮娘将萝卜汤盛进盘里,小小忽然从竈边站起来喊了句“主子”,随後识趣地退出厨房。
馀茶坐在小板凳上,接过小小的活——烧火。
这是在奶奶家培养出来的默契,阮娘一做饭,她就自觉地烧火,有时帮递个碟子,有时择一下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也跟着阮娘围起了竈头。
阮娘炒着炒蛋,偷偷看一眼馀茶,然後脸红红地收回视线,过了会儿,没忍住,又偷偷看一眼。
空气忽然飘荡着一些焦味,馀茶擡头,抓到一个做贼心虚般的人,她堆了堆卧蚕,“做什麽一直偷看我?”
阮娘心捣如鼓地将微焦的鸡蛋捞进碟子里,又舀了一瓢水进锅里,“滋滋”几声,浓密的白烟短暂地掩住馀茶的视线。
“我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吃鸡蛋羹。”阮娘不敢看她一般,慢悠悠地刷着锅,“想吃的话,我马上蒸。”
馀茶透过渐薄的烟看她,轻笑:“天天吃鸡蛋羹,你不会做别的菜了吗?”
阮娘一哽,笑着解释:“我们家穷,能吃到的菜少,来来回回就那几样,没机会尝试做别的。”
馀茶默了默,低下头,往竈口里添了些柴,问:“你对幼时生活,有过不满吗?”
农活加身,省吃俭用,连想买只小猪仔都做不到,馀茶开始有些後悔自己的决定了。
阮娘往陶罐里挖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开始煮大白菜,“没有呀,我小时过得挺开心的,天天干完活就和虎妞出去玩,玩累了就躺在田里的稻杆上,天黑回家就能吃上饭。”
她脸上的红晕散了下去,倒水进锅,盖上锅盖,然後笑嘻嘻蹲地在馀茶旁边,“我跟你说,有一次我跟虎妞还有村里的一些小孩子一起玩捉迷藏,虎妞竟然藏到草垛里,大热天的,衣裳都汗湿了她也不出来,最後找到她的时候她都把自个给闷得脚步虚浮起来,还是我背着她回家的呢。”
阮娘小时候很好动,接触的都是些家世差不多的人,心里没有落差,以为大家的生活都是这样的。
後来,馀茶来了,住着大大的房子,她心里有过羡慕,但她没见馀茶出来玩过,後又听村里的人传馀茶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那点羡慕便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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