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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老巢（第2页）

“我还有些事想问她。”沈峥眉梢轻拧，袖中短刀徐徐滑出，“有劳大人先去引开那侍女，半柱香後，我们在院外汇合。”

“......”

没有回应。

“怎麽？大人不愿意？”

“不是......”

身後的杨望忽然变得犹豫。沈峥心头骤然一紧，刚要转头，脖颈才动了寸许，一道冰凉的刀锋已悄无声息贴上来。

“这不是表妹嘛？”独眼嘿嘿一笑，夜色里那颗眼珠泛出幽光。他双手各握一把镰刀，分别架在两人颈上，“表哥也在呢！”他两手侧转刀锋，刀背轻轻拍了拍二人肩颈，“闹了半天，你俩把我当猴耍？多亏胖子让我跟着你们，不然我还真就被你们骗了。”

杨望赶紧找补：“兄弟误会了！我腹痛难忍，想到这讨碗水喝。”

独眼冷哼：“讨水好啊，我这就带你们去黄泉喝个够！”说完，左钳杨望，右扯沈峥，一手一个将他们拎起来，往角落拖去。他常年搬油，臂力惊人，两人反抗不得。

凌氏这时正在服药，听见院中有响动，下意识抓起梳妆台上的铁剪，倏地打开门：“什麽人！？”

独眼笑道：“两个小毛贼惊动了夫人，我这就处理了他们。”

院里没燃灯烛，凌氏看不清他们的脸，还以为真是哪里来的毛贼，于是冷冷道：“怎麽只有你回来了？桐油都运来了吗？”

独眼笑笑：“夫人莫急，三十三桶都在路上，即刻就到。”

凌氏略一点头，摆手示意他处理了两个小贼。这时黑暗中的沈峥抢白道：“一桶桐油市值一两白银，三十三桶桐油共计三十三白银。凌夫人，你逼死丈夫真的只为了三十三两白银吗？”

这声音实在熟悉。凌氏忽然怔在原地，待回过神立刻改口让独眼将二人拖进屋里。

屋里的梳妆台上燃了一台烛灯。借着火光，凌氏看清了沈峥那张脸，惊愕之中慢慢浮出一股森冷怨意，“果然是你，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此处。”

沈峥并未搭话，兀自道：“黄泛身为知县，虽正俸不高，好在还有养廉银可拿。有了这些津补，每年少说也有四百两白银入账。你并非喜好奢靡的女人，不会为了三十三两逼死自己的丈夫。”

凌氏冷嗤：“你怎知我不会？我暗养清俊小生，巴不得黄泛早死。何况黄泛为人吝啬，锱铢必较，从不让我置办首饰，我早就厌倦了他的掌控。”

“你撒谎。”沈峥道：“如果你真的恨他，就不会费心去采摘荷花，更不会费钱购置檀香粉。”

沈峥在棺前见过太多虚情假意。死者尚未入土，亲友孝衣未脱，便急着翻脸。往往灵前哭声越响的，分家时闹得越凶。若不是死者倚仗尸臭强撑最後的体面，恐怕连身上的寿衣都得被扒去论斤称两，哪还会有人为一具没有价值的死尸添金呢？

而黄泛的棺椁之所以开棺後香味扑鼻，正是因为里面铺满莲花和香粉的缘故。能费心费力去做这些的人一定和他情谊深厚。除了凌氏，县衙中不会有人这麽做。

凌氏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目光乱瞟，四处寻摸一个能握在手中的东西，最终却只有那碗苦涩的药汤。她端起药汤，紧闭双眼，一饮而尽後，“啪”地摔在地上。瓷碗撞地炸裂，瓷片如利刃般崩飞。沈峥来不及躲闪，脸颊被一片锋利瓷角划破，立刻渗出血来。

“沈峥！”杨望慌了，想碰又怕她疼，手悬在半空进退不是，瞪向凌氏的一双眸子几乎快窜出火来：“凌夫人，我本以为你是好人，还想亲自登门向你致歉，没想到你竟这麽歹毒！黄知县真是瞎了眼，怎麽娶了你这麽个破鞋荡妇，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几个极具羞辱的字眼扎进凌氏单薄的身子里，她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多次轻啓唇口想骂上几句，最後却被修养的枷锁禁锢，连半个脏字都未挤出来。

凌氏深最终吸一口气：“将他们二人推到院里，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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