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邳川。
宁闻禛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一个念头倏忽在他脑海里惊现,像是为了印证什麽,他快步往里走,越走越快,最後甚至跑了起来。
衣摆旋起的风,将探出头的草叶吹得晕头转向,惊起了采花的蝶,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草庐里,木门吱呀推开,他恰好撞入那人眼眸。
“扬戈。”他脱口而出。
沈扬戈一愣,还维持扶门的动作,脸上满是错愕。
他愣愣扫过四周,视线又落定在面前人身上,眼眶有些红,薄唇微啓,似乎想要说什麽,却湮没下去。
“沈扬戈,知风草三钱,肉芝二两,记住了吗——”
屋内,传来了清脆的声音,是姜南扯着嗓子在交代。
“知道——”沈扬戈学着他,也拉长了语调。
他这才回过神,把门一带,大步流星往外。
还不等宁闻禛反应过来,就见沈扬戈小雀一般直直撞入自己怀中,他一瘪嘴,小声撒娇:“你对我不好。”
宁闻禛紧紧回环住他,眼睛有些热,鼻尖漫上酸意。
“我知道的,你受委屈了。”他轻轻拍着沈扬戈的背。
“一点都不好。”
宁闻禛抚摸他的後脑,语气温柔:“对不起。”
“可我不怪你。”
宁闻禛感觉小狗在他脖颈侧蹭了蹭,他小声嘟囔道:“我爱你。”
他的手顿住了。
“我……”
他的声音哽咽,淡色的唇剧烈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扬戈还在继续:“闻禛,你再和我说一遍最後的那句话,好不好……”他的手劲格外大,好像要把他揉入自己的骨血,声音却很小,低低哀求着。
“什麽话。”宁闻禛一遍遍抚摸着他紧绷的脊背,一边回忆着他说过的东西。
最後的那句话……
他回忆着他们的见面,是在幽都的,还是在……
他的视线落在了前方,草庐前挂着一串杏干,小灯笼似的,一颗串联着一颗。这里是邳川,那麽,他们最後的话就是——
宁闻禛张了张嘴,眼泪却比声音更先落下。
“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此时,他尝到了咸湿的泪,随着每次开口,每个字,都沁入他的唇边,竟比世上一切鸩毒都来得苦。
答对了。
他感受到了那人胸膛的震动,似乎在闷闷笑着,可依稀又夹杂着细微的颤抖,像在哭泣。
“我也是。”沈扬戈道,“我也永远永远永远……都爱你。”
“闻禛……”他待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怀抱,眼睛亮晶晶的,噙着水色,忸怩中带着小羞赧,邀功道,“我好像,能把你们分清了。”
话罢,他紧张地期待对方的反应。
分清……我们……
那一刻,望进他澄澈的眸里,宁闻禛如遭雷击,眼泪还悬在下巴尖,脑中响起了尖锐的哨鸣,几乎要将头颅生生撕裂。
他神思恍惚,死死扼住那人的手臂才能站稳。
对了……对了!
是他说的!
宁闻禛的喉中泛起腥甜。
是他以为自己为代替品後,在即将消散之际,便用最亲昵的话,说出了最怨毒的诅咒。
他说的——沈扬戈,你要记得,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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