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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觉心头一沉,望着她的背後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麽办?”
“我啊……”琳笑了笑,“我做了那麽多错事,也该去赎罪了。”
楼梯间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门外的童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布偶笑呀不说话,妈妈抱着轻轻摇……”
琳并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火柴盒,动作熟练,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破旧的火柴盒,木壳已经潮湿发黑,只有最里面几根还完好。她指尖颤抖着,划亮第一根火柴,橙红色的火光映在她的眼里。
“你们走吧,”她轻声道,“你们可以把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他们,不过要是问起来,就说那些孩子是我杀的吧。本来也就是这样……妈妈,我好想你。”
琳没有再看他们,她划亮第二根火柴,第三根,火光逐渐吞噬她的影子。那一刻,她像是回到了十八岁的生日那一夜,眼中倒映着烛火和愿望。
火光跳动间,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转身从破烂的柜子里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那是疯女人最喜欢的剪刀。
它曾为她织布缝衣,做出最令人羡艳的公主裙,也曾停在她的喉咙前,如今却回到了她的手中。
琳微笑着,手指抚过冰冷的刀刃,眼眸里升起一抹怀恋。
“我也走到了这一步啊。”
那把剪刀,时隔多年,终于还是落到了她的脖颈上。
血花在火光中绽开。
火焰吞噬空气的噼啪声,与童谣最後的回音混在一起:
“布偶睁着玻璃眼,月亮落下……”
火光在楼道里肆意咆哮。沈昭觉回头的最後一眼,琳的身影在火焰与鲜血间定格。
纪无咎用力攥住他的手腕,低声厉喝:“走!”
这声音把沈昭觉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他们冲入楼道。
火舌在两侧扑腾,红光映照在少年冷峻的侧脸上,热浪如同千军万马压过皮肤,呼吸里全是呛人的焦糊味。
一段楼梯在他们脚下突然塌陷,扬起的灰烬瞬间把视野变成白蒙蒙的一片。
喉咙火辣辣地痛。
“快到了!”
纪无咎推开大门,夜风猛地灌进来。
两人踉跄着冲出大楼。
烈火在他们身後轰然腾起,火苗映亮夜空。
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未曾明了的爱意,扭曲的丶令人憎恨的丶浓烈的。
“沈哥!九哥!”
沈昭觉愣愣擡眸,不远处,一大一小牵着手向他们跑来。
棉朗一把抱住了他和纪无咎,圆圆也钻了进来,空气里热乎乎的。
沈昭觉被棉朗紧紧搂住,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他伸手回抱,在确认他们也平安无事之後,嗓音低哑:“……没事了。”
夜风吹过,夹杂着浓重的焦糊味。
纪无咎站在旁边,眸子深冷,却难得没有抗拒棉朗的拥抱。他的手指还紧攥着沈昭觉的手腕,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在黑暗里。
沈昭觉感觉到那股力道,下意识回握了回去。
轰!
远处的楼体再度塌陷,火焰吞噬了所有的黑暗与秘密。
火光逐渐从金红变为深暗的灰。
他们在空地上站了很久,久到有警报声从远处传来。
“走吧。”纪无咎低声开口。
不远处,天边微微泛出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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