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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云端微冷-07

──《禁足》

里包恩目不转睛地盯着纲吉看，此时他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枪，时不时用枪身敲击桌面。他一直阴沈着脸，双唇紧紧地抿着，看不见眼睛的那片额前阴影里，仿佛散发着浓浓的怒意那般暗沈着。

纲吉默默地坐在里包恩的前面，没有说话。

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回避着那片阴影里偶尔射过来的冰冷而愤怒的视线。

两手有些紧张不安地握在一起，十指紧扣，又偶尔用右手麽指不平静地抚摸了下左手的食指，搓揉着。

无论是在情在理，纲吉都是错的那一方。

每周三总是瞒着里包恩在正午前就跑了出去，也来不及顾上後果，因为他想见到那个人的心情是那样地急切。

就算不是周三，哪怕是周四，他就已经开始期待起六日後的相遇。就算不是周三，他也会偶尔跑到樱花树下，然後轻轻一笑，两个手掌默契地合在一起，嘴里喃喃地说着写什麽，再以一脸感激的表情昂头看向樱花树。

偷偷地许了个愿望，在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头脑里，偷偷地藏了个欲望。

那种心情，让他心急如焚。

到底自己为什麽要朝着这条道路行走──纲吉也不知道。但是他只遵循着自己心底里的愿望走了下去──聆听着，不知道是自己抑或是他的心声，默默地前行。

尽管还是有着自己受伤而睡不着的夜晚，他也只是静静地窝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有点黑，就像是那个人黑色的碎发丶堇黑色的眼眸那样。月亮四周微微笼出一道道柔和的光圈，像是那个人眼眸里始终精神而锐利的光芒──

一切都围绕着那个特别的人。

就连纲吉自己也没能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浮现了一种怎样甜蜜温馨的笑容，他怔怔地看着夜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

呐──那个人，这个时候又在做着什麽呢？

会不会像自己那样，也一样地半躺在床上，静静地凝望着这样一个夜空了呢？

你，想我了吗？

我想你了。

“……我应该跟你说过了，人类很危险，就算是我──你也不能完全地相信。”里包恩阴沈地发话了。

长时间和这个婴儿身躯的里包恩居住在一起，纲吉对他的了解也不是一般的深。

所以纲吉很轻易地就能辨别出里包恩那道低沈的嗓音里拼命压抑着的愤怒以及无奈，心脏就像是被云雀的拐子拐了一下那样地抽痛──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亲的他，里包恩对於纲吉而言，正是像父母那般地可靠而值得信任的存在。

而自己这次毫无疑问地让里包恩失望了。

纲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不作回答。心里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似的疼痛，但是纲吉只是痛得哼了几声──

不知道为什麽，不同於往日的软弱。

纲吉只知道自己这次必须得坚持下去。

只遵循那道声音的领导。

“他们可以在第二天反目成仇，明明昨天还对你笑逐颜开──”里包恩用枪口顶高了帽檐，两道锐利像是利刃那般的视线直接穿透了纲吉的心脏。

“那个人很危险──”他不忘这样补充道，“即使他对你们怎样温柔也好，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个人绝对会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进行咬杀。”

“你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厌倦你吗？”

“──你这只不自量力的兔子。”

故意地在最後两个字里加了重音，里包恩对纲吉那一瞬间全身的颤抖视而不见。

“还有你每天都陪她散步的那个女孩──就算她是双目失明的人，但是那样的人往往比平常人还要敏锐，”

“你要怎样才能保证她不会发觉你不是人类？”

“你的族人当初就是这样被人类赶尽杀绝的──所以现在他们大多失去了变化为人形态的能力，而那样废柴的你……”

里包恩啧了一声，“连基本的进化都不会，还是那样愚蠢地变化为人形态到处乱晃。”

他把枪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

“想死就跟我说，我一枪就可以解决你。”

面对里包恩咄咄逼人的追问，纲吉的双肩不断地颤抖着，他的心里难受极了。

里包恩说的东西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一旦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那个少年发生时，纲吉总是忍不住地想要扑向那个万劫不复的云端处。

不管底下是哪样地彻骨寒冷。

“看见那些被人类牵动着的小猫小狗吗？他们连基本的尊严都丢失得一干二净，只会对着主人摇头晃尾──它们脖颈上圈着的那道绳索，是魔鬼的索命绳啊。”

里包恩的声线里带着些因愤怒而起的颤抖，可见他的情绪也颇为激动。“不说别人，就说我吧──纲吉。”

“我是杀手，当初也只是碰巧因为我要杀的目标在这片森林里打猎，所以我才──”

“──人类什麽时候都是由背後那股肮脏的欲望与名利所推动的，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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