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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狂化针对剂的松壑明显不好骗了。他确实没有像以前那样,动辄陷入失去理智的边缘,不如说他的神志反而更加清醒,能够理解陶初然动作下的隐藏含义。
他说的没错。也正因如此,现在陶初然无论是温柔以对还是激烈反抗,这些举动都毫无意义。
陶初然收回了手,面色无波地看着那些松枝缠上了自己的腰部。
“是啊,我都无所谓。你们怎麽对待我也无所谓。所以呢?你要怎麽办?像刚才你说的那样,打断我的手脚?或者是绑着我,你可知道人类血液流通不畅,四到六个小时就可能器官坏死?我会一直睡下去,你们满意了?”
她没给松壑任何反应时间,克制自己颤抖的反应,转过头看一直落在床柱上的小普:
“你觉得我说的这些事情会发生吗?他都要这样对我了,你还不介入吗?”
机械鸟两只眼睛中的摄像头转了转,红光闪烁两次:“检测推算以上可能发生概率小于百分之三。危险系数:小。开啓防御模式。”
它拍了拍翅膀,松壑就毫无声息地倒了下去,那些乱舞的松枝也消失不见。沉重的脑袋摔在了床边,发出了“嘭”的一声。
仪表盘上的指针恢复了普通水平。
小普从床柱转移到了松壑脑袋上。它歪着头看陶初然:“主人?”
“你不是小普。”
陶初然平铺直叙。这句话甚至不是疑问句。
机械鸟的头轻微摆动,没有反驳。
“主人是怎麽发现的?”
“小普不会不听我的话。”陶初然挥手唤出了工作台虚拟屏,在回到星月宫之前,她手动写了一段程序,如今,这个简易的测试模块仍在运行,字符流转,历史记录里,那些结论和小普曾经提供的结果南辕北辙。
“我曾怀疑小普是不是坏了,但是任何检查和维修都不起作用。我想你也没有避讳,至少回宫那天,你明知道我看出飞船里的食物有问题,却仍然给出了检测无害的结果。这些天我的生活,是你乐见的吗?”
和非生命对话,陶初然少了几分恐惧,多了些游刃有馀。毕竟她从三岁就开始和人工智能打交道,毫不夸张的说,她几乎是被AI带大的。
爸爸妈妈叔叔哥哥都忙,数天也不一定能见到。她因为爱好与衆不同,和其他家族的同龄人也玩不来,仆人更是对她避之不及。只有AI,她曾付出心血的人工智能程序,和她一同学习丶玩耍,既是她实际上的看护人,又是她的朋友。
她太了解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智能体了。
“人工智能只能执行命令,你实在太像人了,已经有了太多异常。蓝幻他们的反应也和我预想中不同,我很清楚自己制作的药剂只能解决身体退化的问题,因此他们的偏执并非是身体状态带来的,而是另有原因。”
哪怕是精神最不稳定的红蔷,都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强制自己离开女王。她的碰触已经没有了作用,身体的反应无法再牵绊他们,另一重问题便凸显出来。
“简易检测模块发现了宇宙环境中存在的一种波,似乎能够影响他们的精神状态。根据影响范围推测,这种波的来源似乎有两个,一个在星月宫,一个就在我这里。我很难不怀疑你。但是我本身作为变量影响太大了,我又很难自控,为了收集更可靠的数据,我放任他们对我做的事情……现在我能够确定了。”
“我不明白……明明一路上你都在帮我,为什麽这个时候背叛我呢?”
如果“小普”想要她回到星月宫,明明有更多更便捷的方式。比如直接把她的点位放到光网上,或者以她的名义联络蓝幻丶玄络他们,那她这次旅程早就结束了。
但它没有。甚至它大多时候都是听话的,只是对个别任务反应迟钝。直到她的狂化针对剂研发成功,它才开始明确表现出某种倾向。
“我没有背叛主人。小普永远不会背叛主人。”
机械鸟在松壑的头上蹦了蹦,把他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明明是无机质的声音,却莫名有一种急迫。
“狂化反应消失,类人型生命体失控,主人宇宙生活平均风险系数上升了百分之六点三,只有王都星风险系数不变。我不想再看到死亡的主人了。”
一道白光从机械鸟的身体脱离出来,化成了另一个虚拟的形象。
是一只白猫。它乖巧地卧在陶初然的腿上,把机械鸟状似无意地打落在地。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明明是模拟出来的形态,却莫名让人感受到它的委屈。
“主人,你认不出小普了。小普已经不是小普了。我会被销毁吗?”
陶初然曾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小普被某个比自己还厉害的黑客控制了,或者干脆某个公民有类似的能力,能够附身小普。但她心中总觉得不太可能,并且总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现在她知道这种感觉的来源了。
“小普”的全称是“普通便携式小型机器人程序002号”。而眼前的,正是它的前代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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