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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石屯的晨雾还未散尽,山道上已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林羽走在前头,肩甲上凝着露水,腰间火纹刀未出鞘,却压得空气都低了几分。
他身后,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被粗绳缚住双手,脚踝磨破了皮,每一步都像在撕肉。
那双手焦黑如炭,指节扭曲变形,像是被烈火生生烤熟后又冻僵的残骸。
他是今日第三名“火弃者”。
据火道司文书载:夜盗民火鼎,窃取三块温炭,按《净火律》当逐出村落,永削火籍,终生不得近火三丈。
这类人,称“火弃者”——火不再认他们,他们也不再能感知一丝火元素的脉动。
可就在队伍经过村口哭笑台时,异变忽生。
那囚徒脚步一顿,浑浊的眼珠微微一颤。
台上余烬未冷,昨夜有人在此哭亡妻,火苗竟随悲声跃高三尺。
此刻残灰轻扬,一缕微弱火光忽明忽暗,像在低语。
而他——指尖竟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这一幕,恰被站在台边的马小微看得真切。
她正伸手触碰哭笑台中央那道新刻的铭文:“火,我哭,你也亮。”指尖刻印微烫,金红纹路如血脉般在皮肤下游走。
自昨夜焚毁笑税册,她的心口火焰之心刻印再度进化,已触及“真之境”门槛——火不再只回应力量,更回应真实情感。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射那囚徒。
“停下。”她的声音不高,却如火刃劈开晨雾。
林羽回头,眉头微皱:“玛微卡大人,此人已定罪,须押送至流放营。”
“我问你,”马小微缓步上前,火红长袍拂过碎石,“你偷火,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囚徒低着头,不语。
她又问:“火给你温暖时,可曾问你是谁?可曾查你出身?可曾审判你过往?”
依旧沉默。
马小微蹲下身,与他平视。
那双眼睛早已失去光泽,像两口枯井,可她分明看见,井底深处,有一星火光未曾熄灭。
“回答我。”她轻声,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良久,那干裂的嘴唇终于颤动:“我妹……快冻死了。她肺寒入骨,没钱买炭……我……我只能去偷。”
马小微眸光一震。
她缓缓站起,转身对林羽道:“暂缓驱逐。此人暂留北石屯,交由我观察三日。”
“大人!”林羽惊愕,“火弃者例无特赦!若开此先例——”
“那就从今天开始。”她抬手,火焰在掌心旋起一团金红,“火道司可以定罪,但火本身,从不审判。”
林羽望着她眼中的光,终究低头:“遵命。”
当夜,马小微独坐于村外废弃灶屋前。
这曾是北石屯最老的火匠居所,如今墙塌梁朽,炉膛崩裂,连灰都冷透了百年。
她唤来那囚徒,指着废墟:“你若能让这灶再烧一次,就不算贼。”
男人冷笑:“我手已废,火感尽失,连火星都点不着,还修什么灶?”
“火感尽失?”马小微凝视他,“可你昨儿路过哭笑台时,指尖动了。”
他一怔,随即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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