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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第1页）

第43章

也不知道向闻奚这几天是怎麽了，好几次程异都发现他在用手机拍自己，像是很随意的记录，吃饭的时候拍，看书的时候拍，就算只是在发呆，他也拍。

程异也看过他拍的照片，一眼看去就知道技术很烂，构图稀碎，拍得十分一般，他着实没看出来这照片有什麽美感，但是向闻奚不允许他删掉，当宝似的建了个相册，都存了进去。

程异只觉得向闻奚这突如其来的摄影兴趣一点也不像他。

华颜把房子都收拾好後，找了个时间让向闻奚和程异吃乔迁新居的饭。华颜现在家常菜已经做的非常熟练，熟练到看不出来她曾经完全不会做饭，也看不出来她曾经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人。

三人刚吃完午饭，程异就带着歉意的眼神说他下午有家教课，然後急急忙忙走了，并且拒绝了向闻奚送他的提议。华颜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叹道：“这孩子，这麽忙啊。”

“小异是不是没钱花啊？”华颜越想越觉得委屈了程异。

向闻奚安抚道：“他不缺钱花，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华颜收拾桌上的碗筷，“不想闲下来可以做点其他的，他这个年纪就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谈个恋爱，”说到这儿，华颜眼睛突然亮了，擡头问向闻奚：“小异有没有交女朋友？”

向闻奚的心突然被这句话砸了下似的有些不舒服，他慢慢看向华颜满是期待的脸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麽，他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没漏出破绽，摇了摇头。

华颜失望的低下头。

向闻奚满怀试探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开口：“也不用这麽着急吧，他才刚上大二。”

“我当然急，你我是指望不上了，我现在就希望小异好好找个相爱的人快快乐乐的生活，这一生平安顺遂，他愿意的话在合适的年纪生个小宝贝，我也算是能抱上孙子了，以後我也能跟语曼交差了，”华颜提起语曼语气又低落了些，“反正你别带坏了小异，幸好他跟你不一样。”

向闻奚突然起身，说：“妈，我突然想起来学校还有事儿要处理，我先走了。”他声音很淡，像是不带感情，其实只是他克制的太好。

华颜说的每字每句此刻都在他脑海里循环，带坏两个字有如魔咒，他开始回忆喜欢上程异後的每一个细节，誓要找出无关引诱二字的蛛丝马迹。在今天以前，他都认为和程异是日久生情，可程异是什麽时候喜欢上他的呢，他是程异情窦初开时的选择，那程异是天生的同性恋吗？

其实最想知道的是，程异还有可能喜欢上女孩子吗？或者说，如果他本可以喜欢女孩子却被自己带坏，那自己还真的是罪大恶极，把曾经当成弟弟的人拉入荆棘丛生的路。

向闻奚似乎能感受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这一刻甚至觉得透过玻璃的光都刺眼，可是明明是阴天。车很久都没挪动，始终霸占着停车位，他在驾驶座失神许久，才自嘲般地笑了下。

他给陈松栎拨了通电话，约了一场球。

球打了一个多小时，陈松栎已经是满头大汗，叫停了比赛，向闻奚把手上地球投进篮筐，最後两分到手。陈松栎叉着腰走到休息区，一屁股坐下後不停喘气，“你今儿怎麽了，打得这麽激进，疯狗一样。”

向闻奚仰头喝水，睨了他一眼，“好久没打了，没适应过来。”

“扯犊子吧，你平时打球什麽习惯我还不知道，你今天状态不对劲。”陈松栎双臂放松地撑着椅子，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坐下，“说吧，怎麽了。”

向闻奚刚坐下，馀光瞄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更衣室不远处。他想了下，记起来这人是程异的同学，叫赵小安。

陈松栎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解释道：“我弟的小男友，等松楠呢，你认识？”

“见过。”向闻奚惜字如金地答道，“你弟跟家里出柜了？”

“呵，他那哪是出柜，是通知，反正我爸他们也不在乎，随他去吧。”陈松栎不在意道。

向闻奚点点头，然後摆着一张冷淡的脸也不说话了。

陈松栎用手肘了撞了下他手臂，“哎哎，不想说算了，等会儿一起去喝点？”

向闻奚看了眼时间，活动了两下脖子，起身说道：“不了，我还得去接小异呢。”

“啧，合着你真就是来打球，什麽人啊你，用完就丢是吧，，，，，，”

向闻奚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把他的骂骂咧咧扔在脑後，他还真就是来打球，一身暴汗，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跟着一起代谢出去，轻松多了。

烦躁的事情在心里刨个坑埋进去对己对人都好，这件事情尤其是，有些话不必表露出来，难过这种情绪放在一个人身上好过放在两个人身上，向闻奚更愿意当前者的一个人。

一周後的晚上，程异在浴室洗澡。他随意扔床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此时向闻奚正倚着床头看书，听见声音只是不在意地瞄了眼手机，任凭电话自动挂断。

挂断後没两分钟，手机重新响起，也不知道谁这麽有耐心，向闻奚无奈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他有些狐疑地接通电话，“你好，程异在......”

话还没说完，对面一道焦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程异，报名截止时间快到了，这机会很难得，你真的不去吗？”

“您是程异的？”向闻奚不确定问道。

“我是他导员，请问您是？”

向闻奚自然地回答道：“我是他哥哥。”

“是这样的......那可以麻烦您帮我转告一下这事儿吗，让他在好好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向闻奚听对面的女声讲清楚来龙去脉。许久他面无表情紧紧握着程异的手机，直到程异拧开浴室门的“咔哒”声传来，他删除了通话记录把手机放回了原位置。

他也没告诉程异接过一个电话。

关掉灯後，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程异还是如往常一样躺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向闻奚却无法闭上眼入睡，眼睛适应黑暗後可以模模糊糊看见一些家具的轮廓，墙角的单人沙发是两人逛商城时选的，为选款式俩人还争执了一会儿，买回家後程异总爱窝里面看书，有两回在沙发上睡着了，书砸上了他的脸还一无所知......

他的思绪沉浸在某些发生过又不怎麽在意的小事里，向闻奚觉得这是他的大脑里某种逃避机制，让思绪暂时寻找些舒适的记忆片段做避风港。

“小异，你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说吗？”

程异睡得迷迷糊糊，依稀听到向闻奚在叫他，下意识地应了声，可脑子已经提前进入休憩时间，无论如何也没分辨出除了名字以外的字眼是什麽意思。

向闻奚没听到答案，他当然听不到答案，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要听见答案。如果他可以更卑劣无耻一些，那他大可以装作没接过这通电话，可是他没法骗自己。

次日，向闻奚在翻找了程异所有东西外加专业书後，找到了夹在其中的那张申请表，截止时间是这周五，今天周二，他将纸张收起来，此後便陷入一种难以抉择的境地。

後来的两天晚上，他借口跟导师去外地没有回家，程异丝毫没有怀疑。

实际他只是问导师要了休息间钥匙，在实验室旁的休息间将就了两晚。

周四，这天天气不怎麽好，早上天空就是阴阴的，不多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到了下午，雨水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向闻奚下午回到家时，程异还没回来。他拇指捏着这张薄薄的申请表，却觉得有细细密密的流水渗透骨髓，让人喘不过气，向闻奚问自己痛苦吗？毫无疑问是的，是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痛苦，是向闻奚有生以来不知道该怎麽办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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