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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弄了。”秦风终于有了动静,他把头转过来,瞥了眼屏幕,说,“就这一首,习惯了。”
袁瑾有些诧异,这种不管情绪好赖环境变换只钟情于一首曲子的情况,在心理学上可以被认为是“认知僵化”,也可以是“情绪稳态”,甚至是“专注性依赖”。他不清楚秦风属于哪一种,也不想着帮助他改变,只要对方愿意,想怎麽样都行。
两人回了庄园,睡了整整八个小时後,迎来了第一波兴师问罪的人。
秦四爷身边依旧跟着八大金刚,他一袭黑褂长袍,看见餐厅里悠闲吃着早饭的二人,上来就把手杖往桌上一扔。“乒铃乓啷”,杯碗瓷碟碎了一桌,秦风瞬时将袁瑾揽入怀中,替他挡去四溅的残屑。
“你干的好事!”秦四爷怒吼一声後,应是急火攻心,狂咳不止。
秦风面上倒很平静,他没有吱声,在四爷的怒视下,轻轻拍了两下袁瑾的肩膀,让人先上楼。
虽说一直不被秦四爷待见,可这麽多年被人默许养在庄园不假。因此,纵使对方横眉冷对,袁瑾还是在擦身而过时,礼貌地向他打了声招呼。
“跟我过来。”秦四爷瞥了一眼,直接拐去了里面。
保镖留在大厅里待命,书房内只有爷孙二人。这样的画面,上一回还得追溯到逼秦风结婚的那次,而现在的局面,比当时要紧张得多。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之前让你把这些烂事处理干净,你偏不听!”秦四爷原本苍白的脸,这会儿因为气血上涌,倒添了几分红润。他将秦风递过来的茶盏一摔,“你是不是想让秦家毁在你手上?赶紧把人交出来!”
秦风不紧不慢地端起自己的那杯饮下一口,轻置到桌上後,才开口:“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四爷眯起眼,显然不信,“跟你去了趟摩多尔,转眼就没了,怎麽看,都跟你脱不开干系。”
秦风看向秦四爷,眼神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也毫无生气:“您说得对,人在我手上丢的,不行您把我交给安德烈,一命抵一命。”
“混账!”秦四爷暴怒,喘着气猛咳出几声。随後,他起身大步上前,一巴掌甩在秦风脸上。这一下,他使出了全劲,尽管年逾耄耋,当过兵的身子骨依旧硬朗。秦风那半边脸以迅雷之势迅速肿起,甚至嘴角也溢出了红色。爷孙俩断断续续相伴了这麽多年,这是秦四爷第一次动手。
秦风顶着被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仰面朝四爷看去:“不管你们问多少遍,我还是那句,不知道!我他妈也想知道他在哪儿!”
嘴巴一张一合间,牙龈上的血沫越积越多,秦四爷紧盯着他,嘴唇颤抖着抿得更紧,不发一言。半晌後,他身体轻晃了一下,重新坐回沙发上。
“你以为在安德烈眼里,你的命能抵得了他的?”秦四爷哼笑,“那孩子手上的东西你有麽?”
秦风还没从嗡鸣声中回神,但也立刻抓到了一个关键:“不就是那个项目,原始数据已经修复,就在公司里放着,如果安德烈是为了那个,我现在就可以交上去。”
“什麽都不清楚,就急着替人赴死。”秦四爷不愿再看他,把目光虚虚落在前方,“那组数据弄不出那麽大阵仗,真正有价值的是十一年前被顾氏夫妇谎称失败,而现在被沈商恩挪为己用的,Y.C.最终版。”
秦风眼睛一怔:“你丶你怎麽知道?”
“原本安德烈只是猜测,这个视频一发直接坐实。这天底下没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在一夜之间攻破所有的网络,除了真正的Y.C.。”秦四爷像副没有生气的机器,机械地往外吐着实情,“孩子,你保不住他,没有人能保住他。只凭他攻击全球网络这一件事,即使不落到安德烈手上,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秦风瞳仁一颤,登时,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方才那一巴掌他不觉得有多痛,可现下却难受得几乎不能呼吸。
“保不住他”这四个字,像是一根钢针,从身体最深处扎上来,直直刺入了秦风的心脏。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然後蹲在四爷跟前,抓着他的手,哽咽道:“爷爷,怎麽做才能救他?”
秦四爷这才把头转过来,眼前的秦风让他感到陌生,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狼狈丶如此无措。他伸手抚上那落下明显红印的面颊,语气放缓了些:“找到他,然後把他交出去。”
“不,我不会把他交出来。”秦风不停地晃着脑袋,眼泪浸湿了四爷的掌心。
“听我说!”秦四爷掰住秦风的下巴,将他固定住,“我不是让你把他交给安德烈。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在安德烈展开下一步行动之前,尽快找到沈商恩,劝他自首。判多少年暂且不论,首先得要活命。”
秦四爷说得不无道理,秦风低垂着眼皮,眸色渐渐沉了下去。片刻後,他艰难开口:“那场爆炸案水落石出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这件事你不用管。”秦四爷松手,沉着声说,“我想安德烈很快就会让它平息。”
“他要做什麽?”秦风内心混乱一片,他既希望顾氏夫妇去世的原因能够真相大白,又害怕结果是沈商恩不能接受的,继而继续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秦四爷在他脸颊摩挲了两下,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出了一个令他十分诧异的提议。那语气说是提议不准确,更像是一道命令。
秦四爷说:“跟我回国,以前的协议作废。”
秦风一愣,半晌都没有开口。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闪烁,情绪复杂得似是要从眼眶里溢出来。忽然,秦风笑了,那笑声越来越大,让四爷不禁皱起了眉。
“当年,您利用一个十岁小孩儿的善心,知道我不忍心丢下袁瑾不管,把我强行留在里斯。後来想我了,又让人接我回去。再之後,您为了不让我踏足那边,毫不留情地将‘禁足令’写进家族协议。”大颗泪珠从眼角滚落,秦风双眼通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四爷,“这次,是绝不可能再听您的了。”
【作者有话说】
似乎每个人都在跟命运作斗争。曾经看过一句话,“请务必一而再再而三千千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不管有多难,即使到了最後,也请不要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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