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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想?”
重新回到小年山上的那座小院之中,她问祁白。
岑大小姐并非全不讲理之人,在稍大些的问题上,她都愿意将选择丢回给当事人。
修士的一生由自己做出的选择构成。不做选择,也是选择的一种。
她始终这样认为。
想清楚之後,做出选择,是好是坏都要接受。
祁白看着她的眼眸。
按照以往而言,他应当很快便会垂下目光,但他现在没有。
他就这麽静静地看着岑再思,眸光微闪间,认真地问:“我可以留下来吗?”
“留在岑家吗?”
祁白说:“大小姐。”
他停顿了片刻,像在措辞。但片刻之後,措出来的语言也只是异常朴实的一个短句:“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岑大小姐招了招手,没说要干什麽。但祁白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连带着那柄二十春。
“你够听话吗?”
“我会的。”
“好。那你不要留下,现在就回祁家去当少主,等衔云老祖出关之後我们便解除婚约。”
“……”
祁白一时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于是岑大小姐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漂亮的侧脸,幽幽道:“看,也不是很听话嘛。”
“我……”祁白试图说点什麽。
他再次试图措辞。
此情此景,岑大小姐终于眯着眼晴微微笑起来,连准惊剑都飞出剑鞘打了个轻快的旋。
“但没关系。”
她说:“太过听话了,便难免显得有些蠢,我不喜欢蠢的。”
岑大小姐不喜欢蠢的,所以祁白应当做个聪明的修士。
但这实在太难,他捉摸不透岑再思的心意。
其实从第一天见面起就是这样,祁白隐隐猜到岑再思的身上也有个秘密,就像曾经他无法诉诸于口地自己有个系统那样。
那个秘密像迷雾一样笼罩了她,让她朦朦胧胧得难以被看清,只让迷雾之外的人觉得锋锐丶美丽丶危险。
她就这样站在悬崖的边缘,迎风拢起自己的头发,举重若轻地拉住了在自己命运中泥泞难行的他。
大小姐并不与他说,祁白便不会去探究那片迷雾。但他的命灯在大小姐的手中,在那片迷雾之中,他想走过去,他也想拉住岑再思。
祁白想了那麽久,才终于慢慢说:
“在筑基之前,还没发现系统的时候,我曾经想过。长大了筑基以後去找未婚妻,如果未婚妻跟我退婚,那就去当个散修,到处搜集阵图,当个阵法大师。
“但如果未婚妻不与我退婚又要怎麽样,其实一直没有想好。这样的事情总是很难发生在我身上,我天资不好,命数也差,并不是得到天道眷顾的人。”
遇到系统之後,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但岑再思为他停留了片刻。
停留了不止一盏命灯。
这不是喜不喜欢丶爱不爱能一句话概括的事情了,至少祁白没办法概括。
他说:“我如今的灵根应当多少有些用处,我,大小姐,我只是想站在你身边。”
岑再思“嗯”了声,先提醒:“你要知道,灵不灵根的其实不重要,招不招我喜欢才最重要。”
“不过龙小天,真幸运,至少现在这个瞬间我还蛮喜欢你的。”
她坐在原地,轻轻俯身,鼻尖贴上祁白的鼻尖。
怎麽会不幸运呢?
太幸运了。
喜欢岑大小姐的人不知凡几,也只出了祁白这麽一个幸运的修士。
或许天道当真并不眷顾他,但岑再思垂下头,轻轻地眷顾了他。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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