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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暗河冰锋星图惊魂（第3页）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前方河道似乎陡然变宽，水流也稍稍平缓了一些。林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扑腾到靠近岩壁的浅水区。冰冷的河水只到胸口，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碎石。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冰冷的水中，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带着血腥味地呼吸着这地底污浊的空气。

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抗议，被紫焰巨石冲击的内腑火烧火燎地疼，手腕脚踝被黑色绳索勒过的地方更是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心口的玄冰魄印记如同一个巨大的空洞，不断吞噬着她的体力和生命力，带来一阵阵强烈的虚弱眩晕感。

她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试图运转那微弱得可怜的玄冰寒气来驱散侵入骨髓的阴冷。就在寒气流转过四肢百骸，带来一丝微弱暖意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冰冷的河水和林薇残破的身体防御，毫无征兆地降临！

冰冷！

并非物理的低温，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绝对的、死寂的冰冷！仿佛宇宙深空最黑暗的角落，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永恒的虚无和漠然。

庞大！

如同整个地底世界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了冰冷的意志本身！无边无际，深不可测！林薇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被这浩瀚无边的意识彻底笼罩。

这意识扫过她。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生物的“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观察尘埃或蝼蚁般的“注意”。然而，在这绝对的漠然之中，却清晰地传达出两个信息：

找到了。

钥匙。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薇！比面对紫袍方士的死亡威胁更甚！比灵魂被献祭时更甚！那是低维生命面对高维存在的天然颤栗！是蝼蚁仰望苍穹时感知到的自身渺小与注定毁灭的绝望！

水母母体！

它醒了！或者说，它的一部分意志，真正地“注视”到了她！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饥饿感，而是清晰的、精准的锁定！“钥匙”…那是什么意思？开启什么的钥匙？星图？玄冰魄？还是她林家血脉本身？

林薇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猛地抬头，惊恐的目光穿透黑暗的河水，死死盯向暗河的下游深处。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哗哗的水声，但她的感知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清晰地“看”到，在那黑暗的最核心，有什么东西…彻底苏醒了！

“呃…”极致的恐惧甚至让她不出完整的音节，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就在这时——

“哗啦！”

不远处的上游河面，猛地破开一道水线！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矫健的箭鱼，分开湍急的河水，疾向她所在的位置冲来！动作迅猛，带着一股斩开一切阻碍的凌厉气势！

萧凛！

林薇心头猛地一紧，巨大的惊喜还未来得及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惧瞬间淹没！他能追踪到这里，说明他摆脱了紫袍方士！但…但那个东西…那个苏醒的恐怖意志…就在这里！在这条河的深处！

“别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朝着那道疾驰而来的黑影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虚弱而扭曲变形。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想扑过去阻止他进入这片被“注视”的死亡水域！

然而，太迟了！

萧凛显然也感知到了这地底空间陡然降临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他冲刺的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更快！那双锐利的鹰眸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瘫在浅水区、脸色惨白如纸、正对着下游方向露出极致恐惧神情的林薇。她的眼神，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近乎崩溃的恐惧！

没有丝毫犹豫！萧凛猛地一蹬水底岩石，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破开最后一段距离，带着冰冷的水花和凛冽的劲风，瞬间冲到了林薇身边！

“噗通！”

他重重落在她身侧的浅水里，激起的冰冷水花溅了林薇一脸。他根本顾不上喘息，单膝跪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毫不犹豫地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浑身湿透、冰冷颤抖的林薇紧紧揽入怀中！

动作强势而直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急切和失而复得的确认。

冰冷坚硬的玄铁面罩几乎贴上林薇的额头，他低沉急促的声音带着喘息，穿透面罩，如同擂鼓般敲在林薇的耳膜和心上：

“笨女人！伤哪了？！”

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焦灼，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他搂着她的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隔绝掉这地底世界所有的黑暗和危险。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瞬间包裹了林薇，那是激战后留下的痕迹，却在此刻奇异地带来了一丝真实的安全感。

然而，林薇的身体却在他怀中僵硬如铁。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死死盯着暗河下游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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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它醒了！”她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在下面…看着我们…它说…找到钥匙了…”她颤抖的手指，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死死指向那黑暗涌动的河水下游。

萧凛的身体猛地一僵。顺着林薇手指的方向，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刺破黑暗，投向暗河深处。几乎就在同一时刻——

“咕噜…咕噜噜…”

下游原本平缓的漆黑河面，毫无征兆地开始翻涌起巨大的、粘稠的气泡。那气泡破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令人头皮麻的粘腻感，如同某种深藏淤泥的巨兽在缓缓苏醒、吞咽。

紧接着，整条宽阔的暗河，水流的度骤然变得诡异！不再是单一的奔涌方向，而是在某些区域形成一个个巨大、无声的漩涡，又在另一些地方猛地加，如同被无形的巨手肆意搅动！河水拍打在两岸嶙峋的岩石上，出沉闷而压抑的撞击声，如同巨兽压抑的喘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岩壁上那些原本散着微弱惨绿光芒的苔藓，此刻光芒骤然变得明亮、急促！如同无数只惊恐的眼睛在疯狂闪烁！绿光映照下，可以看到河面上，开始无声无息地浮现出点点幽蓝的光斑。这些光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如同夏夜被惊扰的萤火虫群，但它们并非向上飞舞，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地、带着某种冰冷的仪式感，朝着下游最黑暗的漩涡中心汇聚而去！

一股比之前祭坛上更加庞大、更加凝练、更加冰冷纯粹的恶意，如同无形的海啸，带着冻结灵魂的威压，从下游的黑暗深处，缓缓升起，弥漫开来，彻底笼罩了这片水域！

萧凛搂着林薇的手臂瞬间绷紧如铁，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出轻微的咔吧声。玄铁面罩下，他的眼神锐利到了极致，如同出鞘饮血的寒刃，死死锁住那片幽蓝光点汇聚的黑暗深渊。另一只手，已然无声无息地握紧了那柄狭长横刀的刀柄，刀锷处那枚幽蓝晶石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和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骤然亮起，出低沉的嗡鸣！

冰冷的刀锋，映照着岩壁上疯狂闪烁的惨绿鬼眼，也映亮了怀中女子苍白惊惧的脸庞。

暗河呜咽，幽光汇聚如潮。水面之下，庞然巨物投来的冰冷注视如同实质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他们每一寸紧绷的神经上。林薇颤抖的指尖还残留着指向深渊的余力，绝望的低语在萧凛耳边萦绕：“它醒了…钥匙…”

萧凛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强健的心跳隔着湿透的衣料传来，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蕴含着火山爆前压抑的轰鸣。他周身散的凛冽战意和血腥气，在这片被非人意志统治的黑暗水域中，硬生生撑开了一小片属于人类的炽热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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