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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生的苦难（第3页）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恐惧和一瞬间的憎恨，但很快就垂下眼皮掩视了过去。

“您来这里做什麽？”

“千本大人的小儿子在不久前被附近山上的山匪杀死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年迈的老人站在门口慢吞吞的说：“不知道，这附近怎麽会有山匪呢？”

他语气平平，仿佛真的不知道附近有山匪，疑惑的真情实感。

“不久前来收税的大人可是言之早早的说了，这里没有山匪。”

他咬字极轻，言语里去带这些畅快的意味。

“您知道欺骗贵族是要被砍头的吗？”

我惊诧于这老人的态度，大多数平民虽然恐惧贵族，可能也有不少人憎恨他们。但从没有人像老人这样的敢说出来的，带着平淡意味的——怨恨

屋里传来响动，一个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她扑到老人身上，把老人往身後藏。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但她依然站在老人身前，努力隔开我和老人对视的目光，脸上的绝望像是小动物最後的哀鸣。

嘹亮的哭声从屋里响起，是年幼孩童的哭声。

听声音这孩子最多才几个月大。

老人的身子僵硬了一刻，随後像是认命一般。

“您想问些什麽？大人。”

声音里的悲苦像是他这个人一生的写照一般。

年幼丧父，在有能力养活自己和母亲之後，母亲又生了一场重病。在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之後，本以为可以和妻子安享晚年。

妻子因为官吏多收了他们家的粮食和他们起争执被活活打死，好不容易把唯一的孩子养大，自己因为一场病，那孩子是个死心眼，去山上找药材，从山上摔了下来。只留下刚过门的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孙子。

却不想今晚又遇上了贵族的人。

苦难仿佛就认准了他一般，这一生纠缠不休。

他的眼里闪着泪花，几乎快要向苦难低头。

“大人的命令是附近的几个山村都要为小公子陪葬。”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後，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有另一位。希望我能救下你们。”

我看着面前绝望的人轻声说。

次日清晨，林间雾起，被叠放好的行李，青壮年背着自己的包袱，力气小些的人拿着一些轻便的东西，就连本应该无忧无虑欢笑的孩童也只是静静的站在母亲的身边，没发出一点声音。

在带村民走後不久，我回到村子附近。

一个忍术下去，泥土翻动覆盖住了整个村子，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原本的小村子变成一片的土地，全然看不见一丝曾经这里生活过人的痕迹。

动静并不算小，已经离开的人有人听见声音回头，眼睛里带着恐惧和茫然。

在队伍里的村长，也就是我晚上找的那个老人，敲了下後生的肩膀，说“走吧”

那个青年便回头跟着队伍继续走。

“走喽”

老人最後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队伍的步伐。

生命的奇妙之处在于它生生不息。

并乐此不疲的去挑战一切有意义且在衆人眼中不可能的事。

他轻盈又热烈的跳着，璀璨如夏日之花。

绝不熄灭，永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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