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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风解雾（第2页）

陆凛走过来，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问道：“吃过饭了？看什麽呢？”

“过了桥，季先生就很难追上我们了吧……”

陆凛明白了他的沮丧，试图晓之以理：“大人允诺过他，若是愿意跟着我们，便按照军晌给他家中寄银子；若是不愿意，再继续隐居等到盐制改革後，还能做回老本行。”

“可他都回家了，真的愿意继续跟着我们吗？”

陆凛瞧着这孩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心内慌张，只会学着谢雪臣的模样再讲些道理：“额，这个，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嘛。”他又摸了摸阿飞的一头乱发，“你还小，离别的事还会有很多的。”

二人身後的队伍都休整用饭完毕，唤着他们归队。

陆凛拉了拉阿飞的衣领，道：“走了。”

阿飞跟着陆凛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回了队列。只是刚坐上马车前预备驾车，身後就传来一声呼喊：

“谢大人！陆将军！”

阿飞闻声便跳下马车，一看，果然是季有辉在向这边飞奔。

戴斗笠丶着玄衣丶佩长刀，身形魁梧；轻易接住了飞扑到他怀里的阿飞。

谢雪臣也下了马车，季有辉朝他行了个大礼：“小民愿追随大人！”

谢雪臣点头“嗯”了一声，上前要扶他起来。

哪知阿飞也“扑通”一声跪在季有辉旁边，诚恳道：“大人！阿飞想求大人准我拜季先生为师！”

谢雪臣这下就觉得好笑了：“你要拜他为师，跪我作甚？”说着把季有辉拉起来，让阿飞给他磕头行了拜师礼。

陆凛在一旁看着，眼底欣慰。却又道：“阿飞，拜师可还得有‘束修六礼’啊。”

喜不自胜的少年挠了挠头：“什麽束……修？”

谢雪臣摇头笑了笑：“无妨，日後我帮你出就是了。先上路吧。”

季有辉忙摆手道“不必不必”，阿飞便挽着他的手说“要的要的”。

好容易终于又啓程。阿飞赶着马，嘴里念叨着“我有师傅啦”，轻快自娱。

谢雪臣在车内听着他的念叨，想到这样一个流浪乞儿，没了夥伴又丢到军营里滚了三年，这次带出来历练又让他身处险境——总归是有些愧疚。

利用这个少年，试探季有辉投诚的真假。虽然彼时他也在衙门外安排了其他人接应，但……

总归是有些愧疚。

日过正午，车马在林荫小道行得平稳。

没再遇上任何迷雾。

————

京城之中，霍府家丁递进来一封从岭南寄出的书札。霍临川迫不及待拆了查看，却越看越不解其意。

玄甲军威武的统帅扯着一张纸在房中来回踱步，翻来覆去，颠倒上下，也看不明白这信的意思。

他恍惚觉得谢雪臣这是又在催他多读些书。

————

几日後，淮阴地界。

河道宽阔，四面而来的货船川流不息。繁忙的码头上，扛着三四袋米面的搬工走过，便露出在凉棚底下对照文书的转运使和商人。

看似一派繁荣祥和，只是转运使後边站着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大头兵，格外引人注目。

忙碌了半天的淮阴转运使刚含着哈欠喊完一句“下一个”，尚未伸直拦腰，便看见面前递过来一沓盐引。

他再看了一眼盐引上的産地，突然惊醒。

缓缓擡头一看，来人一身素衣，斗笠的下半张脸面若冠玉，他分明不记得自己见过这般样貌的人物。

“额，这位，公子？您丶您是从哪里来的？”

那白衣人开了口，不紧不慢道：“这上边不是写了麽？侯县来的。”

“可丶可是侯县已经数日未有向淮阴送过盐来了……不是说侯县县令刚落了马？”

白衣人俯身靠近，轻声耳语道：“那大人应该知道这批盐意义如何，也知道该带我去见谁吧？”

淮阴转运使哆哆嗦嗦地点头道：“是丶是，知道的，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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