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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粮食交在谁手里
沈瑶牵着老黄牛走到自家地里,一路引来乡亲们的艳羡。
当然也有那满嘴往外冒酸话的。
沈瑶充耳不闻,放下背篓,招呼杨文英过来,二人配合着将牛梭子架在老黄牛的脖颈间。
“你牵着牛,我去後头套木犁。”沈瑶甩开绳索,将一头栓在牛梭子上,一头牢牢系在木犁上。
一切准备就绪,擡手示意杨文英牵着牛先往前走。
杨文英头回牵牛下地,只看她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老黄牛,随後扶住牛梭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老黄牛身侧。
这哪里是在牵牛,分明是被牛牵。
尤其是当老黄牛发出哞哞两声,回头冲着杨文英喷了一腔热气,厌烦的甩了甩牛尾。
杨文英以为老黄牛要顶她,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里。
这一幕被不远处翻地的佃农们瞧见,纷纷大笑起来。
“阿瑶,她怎麽连牛都不会牵啊,用不用我们来帮你,啊哈哈哈!”
沈瑶放下木犁,快步走到前面扶起杨文英:“你过来,我教你扶犁。”
杨文英看着自个背来的农具叫木犁,认真听着沈瑶的讲解,才明白这木犁的用法,上手一试,脸上顿时没了方才的窘迫:“这个简单,我来扶犁,你去前头赶牛!”
“如果累了就喊我,我再过来和你换。”
“你别小瞧我,这有什麽可累的,你快去牵牛!”杨文英推开沈瑶,不想让她小瞧自个。
为了先让杨文英熟练木犁的使法,沈瑶拽着老牛在前头刻意放慢了步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老黄牛这会儿还能慢悠悠的边走边低头嚼着麦桩里新发出来的嫩芽。
而此时的杨文英正稳稳扶着木犁。
只见随着木犁碾过,地里的麦桩被全部压倒,根茎也都被翻耕入土,露出湿润带褐色的土坷垃。
不多时,连她都能翻出一垄地。
没想到用老黄牛和木犁翻地竟然这般好使,比她用小锄垦荒好使很多。
杨文英觉得沈瑶说得不对,她们在晌午就能翻完两亩地。
等日头悄悄爬上头顶,脚下的土地越翻越多,杨文英已经记不清自个翻了多少条垄,被蚯蚓吓过几次,只觉得脚下的土地像是被扯开的布,怎麽耕都没有尽头。
杨文英手酸腰酸,腿似千斤重,身躯渐渐佝偻,望着沈瑶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因为放不下脸面,没有喊她和自个换。
“吁丶吁……”沈瑶看着翻了三分之一的地,这才伸手拽住老牛,解下牛梭子,拍了拍老牛的背,往回走。
沈瑶路过杨文英身边时开口道:“你先歇会,我把牛牵到堰河边吃些水草。”
杨文英强撑着直起身,手里依旧把着木犁:“你去吧,我在这守着。”
沈瑶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因苦苦硬撑而涨红的脸,努力憋住笑,从背篓里掏出爹娘编的渔网,牵着老黄牛走了。
沈瑶一走,杨文英哪还装得下去,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缓缓踱到田埂间坐着,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将眼泪憋了回去。
与此同时,沈瑶已经牵着老黄牛到了堰河边,先将老黄牛拴在河边的柳树上,让老牛先吃吃水草。
随後她在河边的野地里抓了几只褐色田蛙,砸死剥皮,和石头一起绑在渔网里,往河里一抛,掩了掩痕迹,这才掏出布兜坐下歇会,抓把焙熟的黄豆垫肚。
等沈瑶去而复返,重新回到自家地里时,杨文英还巴巴得坐在田埂上嚼着黄豆不肯起。
“牛吃饱了肚,你去牵着绳子,别扶牛梭子,它自然跟着你走,别怕!”沈瑶将绳子递到杨文英手里。
杨文英看着老黄牛那湿漉漉的鼻孔,低头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把扯过绳子:“谁怕,我可是骑过马的人。”
两人再次配合将剩下三分之二的地给翻完时,已近黄昏。
杨文英收拾着农具,望着自个深耕过的两亩地,又看了一眼地里还在徒手翻耕的其他佃农,皱着眉问沈瑶:“为什麽官府不多养些牛,好让大夥儿都能有牛犁地?”
沈瑶背起背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底全是辛勤垦地的农民身影,“你可知佃农每年交的粮食都到了谁的手里?”
此言一出,杨文英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尽褪。
门阀士族!
杨文英是晓得的,从前她家也囤有良田千亩,可她不知佃农垦地种粮的艰辛。
也不知有些士族会为了一己私利,竟能如此心狠手辣的对付自家!
“走吧,咱去收网,看看今晚上能不能加餐?”沈瑶拍了拍杨文英低垂的脑袋,牵着老黄牛往河边去。
堰河边。
杨文英手拿一捆水草搓洗着农具上的泥土,时不时擡头冲着沈瑶那面望去。
“怎麽样,有抓到鱼了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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