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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掌柜有些傻眼,下意识地望向姬瑶,姬瑶站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是这里的东家。”
官吏不由分说道:“你也带走。”
就这样,姬瑶和赵掌柜被带到了市亭,由市啬夫审理此事。
这新上任的市啬夫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大腹便便地高坐在堂上,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就是花溪酒肆的东家和掌柜?”
姬瑶和赵掌柜齐声应道:“是”。
市啬夫目光一凛,问道:“有人状告你们花溪酒肆虐待做工人员,常常让他们食不果腹,可有此事?”
赵掌柜急忙抢先说道:“大人,绝无此事!不知是谁在背後诬陷,小民愿与他当面对峙!”
市啬夫微微点头,说道:“你敢对峙就好。”说罢,大手一挥,下令道,“将人带上来!”
那人带上来後,赵掌柜有些吃惊,他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几日的孟二。
孟二跪下便开始向市啬夫哭诉,“大人呐,他们花溪酒肆当初打着提高夥计待遇的幌子,哄骗我们去做工。可实际上呢,每日就只给一餐,还是馊腐发臭的食物。稍有动作慢些,便会遭到他们的训斥,甚至还会被毒打。”说着,他伸手指向姬瑶,“就她,她身边有个会武的,只要不满意,擡手就打人。”说罢,他将衣袖往上撸,小臂上皆是拳脚相向的青於。
赵掌柜瞪大了眼睛,指着孟二怒喝道:“你信口雌黄。”又对市啬夫道,“大人,我们花溪酒肆给夥计的待遇,在咸阳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从未苛待过任何人,又怎会拳脚相向?他这分明就是诬陷!”
姬瑶也赶忙说道:“大人,也不能只凭他一人说辞就定我们酒肆的罪,不如您派人去酒肆,将所有夥计都盘问一番,再做定夺也不迟。”
市啬夫却慢悠悠地说道:“无风不起浪啊!”
姬瑶也真是无语了,心想,你见过浪吗,姐姐可是被浪拍来的。她刚要开口,孟二却抢先打断她,扯着嗓子喊冤,“还有啊,打骂也就算了,我们出来做工,就是为了赚些银两养家糊口。他们雇佣我们的时候说得好听,一日十二半两,可我只有第一个月拿到了所有的银两,次月开始就各种克扣,如今,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赵掌柜气得手指直哆嗦,指着孟二说道:“你一个月做几日工,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又转身对市啬夫说道,“大人,小民这里有孟二做工时辰的记录,他後来每日就只做两个时辰的工,有时还做不到两个时辰,我都是按照两个时辰给他算工钱的。所有银两发放都是合理合规,只多不少。”
市啬夫随即派手下去花溪酒肆取来夥计的做工账本。
账本取来後,市啬夫翻看着,看向姬瑶和赵掌柜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深意。接着,他命人将账本递给姬瑶和赵掌柜看。两人接过账本,仔细一看,均皱起了眉头。
市啬夫问道:“我看上面记录,每个时辰是三个半两,为何他做了三个时辰的工,却只拿到了六个半两?”
姬瑶也看向赵掌柜,赵掌柜的手微微颤抖着,仔细看了看账本,连忙向他们解释,“大人,不对啊!他每日就只做两个时辰的工,有时还不到两个时辰,我都是按照两个时辰给他算的工钱,哪来的三个时辰啊!这绝对是後来添加进去的,小民绝对不会记错。”
姬瑶拿起账本,仔细端详着。小篆的“二”和“三”,无非就是多一横少一横的区别,後添加进去,确实很难辨别。看来,这是被人精心做局了。
孟二却大声喊道:“你瞎说,我每次做工都是按时按点,勤勤恳恳,从不早退。酒肆的很多夥计都能为我作证!”
市啬夫问姬瑶和赵掌柜:“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麽可说的?”
姬瑶道:“大人,此证据我们绝不认可。我身为东家,从未苛待过任何一位来花溪酒肆做工的夥计,反而一切待遇从优。我恳请大人,找来酒肆的夥计帮忙作证。”
市啬夫冷笑,“本官自然会找夥计盘问。如果事实真如孟二所说,本官将按秦律,严惩不贷!”
与此同时,外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花溪酒肆虐待夥计,不仅银两少给,还动辄打骂。秦律向来注重契约精神,尤其是商鞅变法之後,民怯于私斗而勇于公战。如此一来,花溪酒肆一下子便成了衆矢之的。
姬瑶出了市亭,没有回酒肆,而是径直去了廷尉府,找□□。恰巧□□正在审案,姬瑶在厅中等候良久,直到散值以後,才见到他。
□□走进来行礼,“瑶夫人。”
姬瑶浅笑回礼,“廷尉正,别来无恙。我此次前来,是要麻烦你的。”
两人毕竟一起共事过,□□也不客气,直接让她坐下说话。
姬瑶开门见山,直接问:“我遇到一桩麻烦事。有一本账,上面记载的数字明明是“二”,可後来却无缘无故变成了“三”。问题是,这“三”的笔法丶间距等,与原本记账人写的“三”别无二致,根本看不出来破绽。我想你接触案件多,可知道如何能够辨别他人後添加的笔迹?”
□□听後,先是郑重地问:“确定是後添上的?”
姬瑶点头,“我确定。我想,僞造笔迹者,多不胜数,但能以假乱真者,屈指可数。故而,想来问问廷尉正,在这咸阳城,可有哪些人选?”
□□思索片刻,随手在纸上写下三个人名,交给姬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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