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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记错了（第1页）

裴青离宫那日，有人来传，说是陛下召见。

紫宸殿内新换了熏香，越发靡靡，每嗅一口便有一股甜腻缠着沉香的香气从鼻腔钻进人体内，让裴青无端生出一股厌恶。

皇帝见他来了，愉悦地免了礼，让人将殿里的香炉罩了起来。

“快坐吧，爱卿这才痊愈不久，让他们通通风，对你身体也好。”

裴青面上一副感激的神情道了谢，这才寻了地方坐下。

“说起来，朕还不知道你的表字是什么？”

裴青很是坦然地回道：“臣小字祈安。”

“哦？”皇帝面上一动，“说起这个，倒是有听闻三皇子身旁有一颇为倚重的侍卫，还亲自择了字。”

“正是微臣。”裴青起身回道。

“坐下吧坐下吧，朕不过随口一提罢了。你能得他器重，说明他也有识人之才。”皇帝脸上挂着笑意，似是并不在意这件事。

裴青拱了拱手：“三皇子殿下爱重之心，臣感激涕零，能为陛下之子嗣效犬马之劳，臣亦心满意足。”

“这可不行。祈安这种人才，朕既见到了，又怎能让明珠蒙尘。”皇帝摆了摆手，面上又恰到好处笼上几分愁绪。

“只可惜那日竟没留下活口，如今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刺客的身份还没查清楚。否则爱卿身上这毒就有方法解开了。”

“陛下的意思是？”

“祈安啊，那日你与刺客交手最多，可曾察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

话音落下，皇帝静静审视着裴青的一举一动，似乎已经从中看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裴青只是蹙着眉，仔细回想着当日的经过，良久之后方才摇了摇头：“若说异样，便只能说那领头之人的嗓音听起来雌雄莫辨，颇为怪异。只是行动之时用的招式也稀松常见，单从这一点来说很难判断来自哪方势力。臣听太医说那暗器上的毒多为蛇毒混杂而成，故臣斗胆猜测，或许是南边的贼人。”

皇帝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重新埋首在奏折之中：“那祈安你便多留意一下吧。”

“臣遵旨。”

告退之时，裴青扫了一眼桌上堆着的奏折，心道皇帝最近怕是都没机会再静心养性了。

毕竟，有件事已经在京中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那日击鼓鸣冤的老汉硬是扛过了廷杖，还留着一口气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从怀里抖出一封字迹黑红干涸的血书。

出乎围观者意料的是，他鸣冤不是为了自己在牢中的十年，也不是为了被人欺凌致死的亲眷，而是为了一个十年前因贪墨被砍头的罪官。

好一出义薄云天的戏码，当日本就是午后，聚集人群中常年混迹茶楼酒肆之徒数不胜数，对此事更是津津乐道。

以至于朝廷尚未清查，民间早已有“痴义老汉千里赴京城，沉冤血书字字青天叹”的戏本子被排了出来，在各处评唱。

戏文里唱的，说是十几年前在某历史王朝的东南偏远小镇上，有一户姓袁的匠籍人家，夫妇俩一直都未有子嗣，临到老年才得了一个被弃养的孩子。

这孩子打小不善言辞，但是有一双巧手，老夫妇俩将其作为亲生儿子对待，送他去读了书，更是把一身的泥瓦匠手艺传给了他。

等这名为袁沉的孩子长大后，因着会识字，加上干活踏实诚恳，从不作奸耍滑，在乡里之间颇有好名声。

某日省府的主官例行巡视各地，突遇暴雨山洪，被迫在这偏远小镇留宿下来，几日之后暴雨始终未歇，反倒越发猖獗起来。

主官看着窗外湿透的山林，望天生叹：“天公何苦为难我一府生民百姓，此等恶洪，怕是连我也要葬身于此，可怜我身亡之后，何人来为尔等主持？”

周围的随从见着主官如此，念及过往，不由也生出几分凄容。

孰料半月过后，主官脱身，发现其余各地果是乱如一锅粥，只有这小镇的河堤虽摇摇欲坠，却依旧发挥着作用。

一番探寻后，主官找到了百姓雇佣的修堤人，正是那袁沉。

袁沉虽机敏过人颇有巧思，与主官就水利一道彻夜畅谈，几欲互相引为知己，却碍于是匠籍出身，无法拔擢做官，连当地的县令都为之惋惜。

但那主官却道：“既无法做官，不如来我府中做名师爷，往后在外行走，权当是我这府台的意思。”

往后种种，便是这袁师爷一跃青云上，被贵人赏识造福一方，又娶得美娇娘的戏码。

正当诸位看官听客渐渐入迷之时，说书人响木一拍，戏台上呛锣一响，瞬时风云变幻。

府台贪墨被斩首示众，墙倒众人推，这师爷也被下了狱，只是行刑官可怜他家境清贫必然无辜，便做主留了一命。

蹉跎十载光阴，昔日英才已成朽朽老汉，蓬头垢面自牢狱门前仰面问青天。

“然后呢？继续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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