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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容忍（第3页）

裴青举杯笑道：“忠勇公何须费神，殿下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简单的“宴席”散场，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裴青二人正准备离开之际，梁昌突然出声叫住了他：“都督请留步，本将有些事想和您私下聊聊。”

拍了拍纪绡的肩，裴青笑了笑，示意他先回去。

在纪绡复杂的眼神中，裴青转身，将挑开的帘子再度放下，隔离了外面的一切。

帐中，唯有梁昌与他。

老人在席上一直散漫松懈的腰背此刻挺直紧绷，站立在主位附近，眼中射着寒星般的光，胸脯横阔，正如在敌前横刀立马的威姿。

他也不卖关子：“这么多年老夫一直有个疑问，你到底是谁？”

裴青不紧不慢地回他：“殿下应当和忠勇公说过了，在下是大将军为殿下留的人。”

他语气平静，仿佛没有看到颈侧那柄闪着冷光的剑。

“老夫一直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可人老了，大限将至回光返照，这脑袋突然就灵光了不少，大将军可从未说起有你这么一号人。”梁昌眯着眼，并不信他的话。

裴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不顾剑刃锋利，将其推到一边，手上瞬间涌出鲜红，那剑仿佛被惊到，颤了下远了几分。

他走了一旁，将手指浸在杯中凉透的茶水里，丝毫不觉疼痛。

“年纪大了，就专心做想做的事，别的还是少操点心。免得精力不济，空余悔恨。”

梁昌手中的剑支在地上，撑住了他摇晃的身形，可心中的震颤丝毫不减：“你什么意思？”

“梁昌。”裴青似乎不愿再多逗留，简单清洗血迹后已经转身走到了门口处，他的声音飘过来，却带着惯有的沉稳平和：“殿下看重你，也顾念大将军的旧情，我便容忍了你这么多年的暗中筹谋，你既然已经决心将漠北一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如今又何必这般作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顾念殿下的安危。”

他带着嘲讽的话让梁昌胸口猛地起伏几下，险些咳出憋在胸腔里强压的一口血。

“荒谬！殿下的安危本将何曾不看重，难不成全靠你来护着？”

“建元四年、建元七年、建元九年，中秋、圣辰、年末宫宴……每一次归京和来信，都不只是单纯探望殿下吧？还有你在军中暗联旧部，打点了几方才有今日的根基？”

裴青的话让梁昌怔怔地忘了辩驳。

原来这个人都知道，怎么会……

“你做这一切并非心怀恶意，只是为了护住昔日袍泽，能在那个人的猜忌中完成夙愿，所以殿下没有介意，我便没有阻拦。可是木秀于林的道理，你在大将军身上还没看够吗？”

“身为武将，如此跳脱，活生生把殿下当做标靶立在人前，招惹了多少是非刺探，还有脸面说看重殿下的安危？”

“梁昌！”裴青转身怒视着他，带着些微不足道的恨意：“在你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帮楚天阔完成平定漠北的遗愿。可在我这儿，自始至终都只有殿下一个人！”

梁昌咳着：“殿下他……”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只是顾念旧情。”

说完这句话，裴青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仿佛方才的怒意从未出现过。

“你大可放心，他的安危我比你们谁都看重。不管身上流着的有谁的血，他永远都只是他，不是任何人的遗物。”

许久之后，梁昌回过神来，面前早已冷清无人。他勉力撑起身子，走到营帐最深处的桌案旁，抖着手抽出一个略显陈旧的信封。

“……虎平，我找了一个人，安置进了青鸾里面，此去京城若有变故，你替我留意一二，殿下尚且年幼……”

最后带着怀念的眼神看了一遍这位如兄如父般的男子留下的亲笔信，梁昌将后面附带写着身世生平等信息的私密信纸放在了烛盏上，目睹炽热的火苗舔舐而尽。

一个在青鸾严苛的考验中没支撑住，奄奄一息的“废棋”，突然如有神明般地恢复康健，只是自此与原主失去所有联络。

他曾经以为，这只能是一步废棋了。

大将军，若是您在天有灵庇护了这一切，只怕恨不得拿军鞭狠狠抽死属下吧。

静坐良久，他唤来一人，叮嘱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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