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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人家现形,你们就先被扔忘渊了。”南钰如一阵风般进了内殿,然而声音远没有身形那样潇洒,及至冰笼跟前,又自嘲地补了一句,“如果忘渊没干的话。”
“你怎么过来了?”既灵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脸上没半点喜色,心里咯噔一下,“又出事了?”
“那倒没有,”南钰自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将其内粉末均匀抹到两根相邻冰栏上,“师父用厉莽出世的时辰占出一方仙阵,我已送达忘渊之畔,现在天帝率领众仙按位布阵,将厉莽暂时压制住了,不过……”他面色凝重地抬起眼,不自觉将空了的纸包攥出褶皱,“真正的伏妖之法,依然毫无头绪。”
“天帝私藏星批几千年,你以为他会坐以待毙吗,一定也用自己的方式寻了不知多少破解之法,”谭云山安慰地拍拍南钰肩膀,“没那么容易的,这注定是场旷日持久的苦战。”
没等尘华上仙回应,冰栏倒先回应了。谭云山尚未收回的胳膊两侧,被涂完粉末的两根冰栏以极快的速度融化,转瞬,一个可容人轻易侧身进出的宽敞空隙呈于眼前。
众人呆愣,这可是被苍渤上仙层层禁锢的冰笼!
“算你们运气好,还真让我找到一鼎星辰炉,只有它的炉壁上能刮出这种赤炎粉,”南钰解释完,又心情复杂地叹息,“仙志阁偷书,星辰炉偷粉,我这辈子所有的偷鸡摸狗都贡献给你们了。”
伙伴们总算看明白南钰来干嘛了。
就是不知道千辛万苦才保住徒弟的庚辰上仙发现孽徒送个仙阵还能“罪加一等”的时候,会吐多少血。
“别愣着了,还得我请你们出来啊。”南钰闪到一旁,腾出笼前地方,“快点吧,再耽搁门口那帮人该醒了。”
谭云山不客气,侧身一步跨了出来,逃不逃暂且不论,这浸满寒意的冰笼绝对不想再待了。
回过身,冯不羁也跟着出来了,既灵和白流双落在最后,一个正在侧身往外出,却明显心里想着事,一个等在原地,隔着冰笼朝南钰皱眉:“我们跑了你怎么办?”
南钰怔了下,也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欣慰:“你担心我?”
白流双不自然地看了眼别处,才硬着声道:“我是怕你顶不住,回头那帮臭神仙下来又把我们捉回去,到时候罪上加罪。”
既灵已出笼,南钰索性伸手把磨磨蹭蹭的小白狼抓出来:“怕就怕没等九天仙兵抓,你们已经冤死在这里了。”
冯不羁刚重新把腰带系紧,闻言警惕抬头:“这话什么意思?”
白流双把胳膊从南钰手里扯回来,眼露杀机:“天帝说话不算话?”
既灵亦没懂南钰的话,但她总觉得天帝并不像出尔反尔之人,不过转念一想,她还觉得师父是好人呢,不也被骗得团团转。
自出笼后一直安静的谭云山终于开口,却不是伙伴们那样的警惕:“九天在劫难逃了,是吗?”明明心中已有数,却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去问。
南钰一咬牙:“算了,我和你们说实话吧。师父已经快把那本《九天星宫》翻烂了,可除了一个不知能支撑多久的仙阵,其他毫无进展。师父没和我明说,但我看得出来,占出伏妖之法的希望渺茫。或许,这就是九天的定数。”他的眼里有对劫难的悲观无力,亦有对伙伴的浓浓关切,“届时忘渊水干,妖孽尽出,九天自顾不暇,谁还会记得你们。倒是那些恶妖省心了,不费吹灰之力,一笼吸干。”
白流双不喜欢这个场景,展望一下都不行。
难怪南钰说“冤”,要真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虐杀,简直死不瞑目!
认定伙伴已彻底清楚现状,南钰直接说自己的打算:“现在所有人都在忘渊,我领你们去别处尘水,回到凡间之后你们就赶紧躲起来,以后的事情,唉,等真有‘以后’再说吧。”他又看向谭云山,“你也一起下凡,不然他们都跑了,剩你一个在九天,那真就是所有罪你一人背了。”
“你呢?”这是白流双第二次问南钰了,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就是必须问,不问出来不踏实。
哪成想尘华上仙一脸无辜:“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直辛辛苦苦在庚辰宫为我师父打下手呢。”
白流双:“……”
那个简单的傻头傻脑的臭神仙没了,嗷呜!
一行五人自九天宝殿的侧门而出,猫着腰朝与忘渊截然相反的方向逃,没一会儿就到了厉莽现世的地方——竹林坍塌后的深坑。
站在坑边,才真正看清其巨大,未免绕路费时间,南钰索性唤来巨剑,就近依次将白流双和冯不羁拉上来,轮到既灵了,后者却迟迟未动。
南钰这才意识到既灵这一路都莫名安静,正觉纳闷儿,就见她抬起头,定定望过来:“我要留下。”
那张脸上不是心血来潮或突发奇想,而是久思之后的平静与坚持。
南钰发现自己竟毫不意外,她现在的眼神就和杀赤黑狡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厉莽毕竟不是赤黑狡:“天帝都束手无策的妖兽,你留下也……”
“我知道我的力量微不足道,”既灵目光坦然,“但有一分我就使一分,有十分我就使十分。倘若忘渊水干,我与妖邪拼死一战,倘若平息厉莽,我愿在九天领罪受罚。”
南钰没话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谭云山。
谭二少摊手,带着笑意挑眉:“我以为一离开九天宝殿她就会说呢,已经比我预想得晚了。”
……你俩成亲吧。
巨剑忽然晃了两下——白流双和冯不羁都跳回坑边了。
“姐姐在哪儿我在哪儿,我还没报完恩呢!”
“扔下伙伴自己跑,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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