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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淘仰着脸,久久地看着校牌。
初中的时候,隔壁家的大姐姐被复旦录取,整个镇上都拉上了横幅,喜庆洋洋,耀武扬威。
妈妈带着他去吃升学宴,回来很认真地对他说:“淘淘,你以後也考复旦,给我和你爸争脸面,到时候我们也拉横幅,拉到县城去。”
奚淘笑弯了眼,点头,答应妈妈。
妈妈抚摸他的脑袋,格外欣慰:“我儿子这麽聪明,肯定能行的。”
奚淘从回忆里抽身,露出浅淡的笑容。
他在心底低语,立下约定,如果他病好了,明年他一定要报考复旦。
回宁川的高铁上,相比来时,奚淘的心情要雀跃不少。
他太想念宁川了。
两周没见,恍如隔世。
奚明犹豫良久,一直等到高铁到站,才终于说出口,和奚淘打商量:“淘淘,要不办休学吧?”
奚淘愣住了。
“得先养身体。”奚明有些难以啓齿,“去读书的话,压力太大了,不适合……”
奚淘随着人流出站,他抿紧唇角,感受到炙热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他擡头眯着眼看了下天空,半晌,低低出声:“好。”
奚淘回到宁中。
林荫道两边的香樟树在微风中晃动,树叶沙沙,香气在校园弥漫。远处篮球场传来几声有力的呼唤,他们在上体育课。
长虹湖旁的桃树早已落花结果,青涩的果子小小的,掉落在地上也没人捡——都说学校树上的果子不能吃,太酸太涩,咬一口都会酸掉牙。
奚淘看了一路,想把宁中角角落落的风景都记住。
只是路程太短,他们走上教学楼,来到方琼的办公室。
正在上课,楼层时不时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
奚淘往走廊尽头看了眼,他想回五班看看,但或许是近乡情更怯,他不敢过去。
方琼眼睛红红的,看到奚淘,不忍地别开头,努力克制着情绪,带奚明去办手续。
奚淘轻声说:“我想逛逛学校。”
奚明看了眼方琼,方琼吸了吸鼻子,扯出笑:“去吧。”
奚淘漫无目的地走,教学楼传来的讲课声,如遥远的钟声,反而衬得学校更安静。他第一次看到这时候的宁中,像个沉睡的小孩。
来到公告栏,奚淘看着上次期中的排名,他和任青惟的名字挨在一起。良久,他拿出手机,将它拍了下来。
转弯,来到艺术楼。奚淘想到校庆那个夜晚,他和任青惟就走在这条路上,他慌张局促,又藏不住的欣喜。
奚淘弯了弯唇角。
沿着道往前走,路过小树林,警长不在这,它此刻应该在任青惟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舒舒服服,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胖一点,它太瘦了。
奚淘走进图书馆,来到阅览室,他穿过一面面书架,擡眸略过书架上的书,忽然注意到上次没读完的书,他脚步一顿,将书本抽了出来,露出的空隙,他不经意对上书架对面人的眼睛。
“奚淘?”
任青惟将书放回去,绕过书架,走了过来。
奚淘站在原地,收起惊讶,很轻地笑了声:“好久不见。”
在他面前,奚淘第一次这麽坦然,是一种看淡了丶不报有任何希望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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