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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纸钱,把枯叶撕成衣裤的样子烧在荒地中的新坟前。
战场是再也不会上了,虽然老家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还是偷偷回去了,数年不见,等待修复的祖宅连最后一面墙都垮了,曾经还算热闹的小城里荒草丛生,能走的人都走了,剩下的老弱妇孺为了一小袋米的归属争吵不休。
他在破败的家门口坐了整夜,翌日清晨离开了小城,走时只带走了大门上的一把铜锁,那是他向临终前的父亲证明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证据。
会读书会识字,会种地会修锁,饿不死人的。
他去了人多的大城市,除了偷抢拐骗不做,什么都做过。乱世谋生虽然辛苦,好歹攒下了一些钱,学人做些小买卖,明明是做好了完全的分析与准备,却赔本赔得一塌糊涂。有人说做生意要讲眼光讲运气,他便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年幼时的光芒已然用尽了一生的运气,然后笑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一定是的!接受这个事实吧!
没有运气,还有力气嘛,既答应了亲爹要照顾好自己,哪能食言。
不管在小店里帮忙算账还是在马棚里替人刷马,他都相信世道早晚会安定下来,那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也遇到过那么一两个心仪的姑娘,许是阴差阳错缘分不够,最终都是不了了之。他从不否认自己的势单力薄,照顾自己已是吃力,若再将另一个人硬拉进自己的人生,那便是害人了。
一晃又是十多年,四分五裂的天下战火更盛,仿佛烧到了一个极致,波谲云诡的局面只等一个命定的人物挥刀决断。
而他已经过了四十岁,是个彻底的中年人了,照镜子时常会发现几根白发在鬓边乱飘。
他早已不再执着于有一个固定的居所,天下不定,走到哪里都不定。
那天是年三十,他从破庙里出来往市集去时,从河里救了个失足落水的小娃娃,孩子年幼说不清父母住处,天寒地冻的,他只好将孩子抱回破庙,生了火取暖。哪知人在庙中,祸从天降,一群乡民不知怀着怎样的误会冲进来,里头的一名妇人一把抢过孩子大哭起来,那孩子也抱着妇人喊娘亲,他这要开口,其他人不由分说围上来将他打了一顿,边打边骂拐子不得好死,还有人说要拉他去见官。
拐子?他心头哭笑不得,但怎么解释都无用,拳脚一点不客气地落到他身上。
最后还是孩子母亲喊了住手,说既然孩子找到了,打一顿撵走就算了,无畏多生事端。
然后他就被几条汉子架起来扔出了破庙,警告他马上离开他们的地界,再敢来村里拐孩子就真的打死他。
他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无辜道:“我真不是拐子啊,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真是个糟糕的大年三十呢。
他确实不敢再往那群人去的方向走了,惜命。
一瘸一拐地走到市集上,他进了一间小店,要了一壶酒,一小碟卤肉。
天黑前的市集还是热闹的,过年嘛,此地临近洛阳,人口比别处都多些,店铺民居的门窗上都贴了大红喜庆的春字与各式窗花,穿着新衣的孩童们在街头蹦跳欢叫,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终于找到可以放下重担稍微喘息的一天,大多数人都携妻带子忙着往家中去,小店里的客人只他一个,店小二时不时来提醒一声今日会提前打烊。
入夜,他抱着没有喝完的酒跟省着吃还没吃完的卤肉,走在四下无人的街头,远远近近传来的都是鞭炮与烟火的动静。
他举起酒杯,笑嘻嘻地对自己说:“恭喜发财。”
一饮而尽。
它仍旧躺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呵欠。
四十年了,以为选错了人,但磕磕绊绊活了四十年,也不亏,只是明天又不知道要上哪儿才能偷到盐巴吃。
但它很快就确定不用偷盐巴了,因为他哭了……一边嚼卤肉一边哭了。
多少年了啊……终于!
可是他哭什么呢?不是已经对任何事都不执着不难过了吗,四十岁的人了,该见的风浪都见过了不是。
他边走边喝,每次一小口,奈何酒量太差,还是醉了。
迷迷糊糊中他只见到前头有一处灯火,踉踉跄跄过去,才发觉又是一座小庙,不过不破烂,还有幽幽的香火气。
他坐到门槛上,把最后几口酒倒进嘴里。
酒壶骨碌碌滚落到一旁,他也歪过身子靠在庙门上。
“四十岁了啊……连个跟我说新春大吉的人都没有……哈哈……”彻底醉过去前,他口齿不清地说。
它落到他的大腿上,仰头看着这个跟从了四十年的男人,突然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一句新春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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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莉和利达儿时的记忆 泰莉,你再区分一次千次地震和十次地震给我。 十次地震就是一次区域面积平均能量达到61021焦耳的地球能量释放,从报纸上得知,十次地震能致使一个矮小的鼓包从地面上升。百次地震的能量释放达到61024焦耳,地球上千次地震的能量释放远远大于61027焦耳,所以那些新山脉才能拔地而起。 海岸边漆黑的空气里有一低一高的人声震荡,利达注意着四周,一边小心地移动一边说,到了吗?是不是快到了? 独特的斧劈海角矗立向上割破天空,如同能够被风推动的宽厦。 我感觉就在这里了,也许再往悬崖去一点。,泰莉对利达说道。 较高黑影那人名叫利达,他有着长长的黑色头发,覆盖颧骨的皮肉上粘着星点褐色的雀斑。他的表情很不轻松,显然惧怕与夜幕伴随而来的危险。 较小黑影的人有着较短的头发,身形玲珑,眼睛在黑夜中发着隐隐的绿光。她面貌秀丽,然而一贯有悠闲的神态,这或许便是她顽固缺陷所在,又或许是她独特所在。 明天来找也是一样,为什么你一定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利达坚持夜晚缺少监护人的游戏海岸边是很危险的。 利达后面跟着泰莉,他们正围着海岸线巡游着,泰莉的眼睛执着地盯着悬崖底部,渴望能够在那里看到只有一点点的亮光。 接着先是在夜幕中,泰莉一脚无意踩碎浮树枝,发出喀嚓声音,紧张焦虑的利达被背后的声音一激,我受不了,你要是也怕死的话就和我一起赶紧往家里回。。他的声音变得细声而且变得干扁,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泰莉这时突然地振臂欢呼,我看到了! 不可能!,他不敢相信就有这么巧合。 利达的右手手掌轻轻扶上自己的嘴巴,绿眼睛吃惊地盯着那隐藏在石头后面的白色闪光看。 白色的微光和手掌贝壳差不多大小,但是在这个漆黑到看不见鞋子的地方却能无需置疑地被捕捉到。 他们在黑夜里寻找的是一个种含有放射性元素的矿物石头,他们今天看到报纸说,南边的城市昨天发生了一次千次地震,导致海陆间的山脉破碎,新的山脉从中露头。 报纸中介绍说,3108吨矿石将在新旧山脉的交替过程中被释放,其中将包含一种罕见的放射性矿物,这种矿物的特点就是它经过激发的晶格结构,它会发出光,在黑暗中肉眼可见。 被破碎的微小石块或许已随洋流漂至他们所在的海岸,这是泰莉阅读报纸之后的主张。 利达弯腰拾起那一块发出白色光芒的石头,握在手心,满足于粘着沙子的矿石的随机轮廓。 然后利达捏起来它放在泰莉的眼前,微微照亮她绿色的眼睛。 泰莉惊喜地睁大眼睛,自我邀功式的炫耀马上要脱口而出。 轰隆 两个人听到岩石崩破的声音后立即抱着脑袋扑在地上,手心小小的珍贵的白色石头叮铃摔到沙地上。 海角岩壁上一块悬空的巨大岩石断裂,从上空坠落,不过幸好离他们的距离比较远,也没有破碎的小石头溅到他们的身体。 兄妹血脉共同,此时共同一幅紧皱着眉毛的面孔,他们模仿夜空中猫头鹰的眼睛谨慎地检视周围环境,而且下巴上都沾满了沙子。等了一会儿,地面没有任何动静。 泰莉缓缓站起来,一边拍掉膝盖上衣服上粘的沙砾,一边故作轻松地说是虚震,看来我们没事了。 但她稍稍朝下一瞟,内心也是早有预告,一对同样闪烁微弱绿光的眼睛正瞪着他,即使在黑夜中泰莉也能看清能让利达下巴发酸的大张的嘴巴。 没事你个震头!,生气的手掌激起地上沙子小小地跳跃,我刚才就在担心我们这里会不会今天晚上遭遇到千次地震!离那里非常近。刚刚一瞬间我觉得我这辈子都结束了,你知道吗!你看到后果了么!亲!爱的!泰!莉!如果今晚这里也是千次地震怎么办! 泰莉提前往后撤了两步,才成功避开了利达的吼声,在眼睛看不见嘴巴的乌漆嘛黑的环境里,她诚恳地解释说,千次地震轻易还碰不着呢,你哪会那么担心,而且,看看咱们的运气到底有多好啊。 利达弯腰跑去捡起那块发光的白色石头,在跑回来的路上拍打掉上面的沙子。他将它先递给泰莉玩一玩,然后又在回家临走前揣回了自己的兜里。漆黑的夜晚的终结就是两人空着的手一会儿打哈欠,一会儿扶着沿路的尖石头小心被刮伤腿,还互相聊着这块石头是如何到达这片沙滩的。 利达敢向泰莉断言昨天晚上这里还绝对没见到有这块石头泰莉说这东西这么亮,但还没有被夜晚出没鸟给叼来叼去的,说明他们俩今天的出动的时机特别好。 一块掌心大小的白色的宝石顺着涨潮偶然停在了这片海岸的随便一块石头的后面。美丽的它其实是远处的山脉崩塌的证据,它也仅仅是庞大山体的一片碎屑。这样的山脉更替以及多种的地壳变动每天都在这个地球上发生。山脉形成最短仅需在一夜之间。区域一次地壳变化的强度,被十次地震百次地震千次地震,来简化地描述。利达和泰莉所处的区域被称为震地,这占地球大陆的87面积,与震地相对的是不震地,占据大陆的13面积。各国争夺不震地,这即是全球战争的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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