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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VIP（第3页）

原身主人尹姿今年二十，魂穿而来尹姿时年二十九。

皮厘显然不知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真相，他只记住了二十这个数字，比他长三岁。

酒足饭饱，尹姿准备办正事了——扫街。

从东南坊街头盐店开始，尹姿款步进店，先店主热情地招呼起来：“店家精粗盐几价？”

老店家报了个数，然後向尹姿强调：“公子此乃今日盐价，明日寅时一到就是另一个价了。”末了才问，“公子要多少精细盐？”

“三十车。”尹姿朝老店家竖起三根手指，随即放下，“不瞒老店家，原本我是计划买三十车精粗盐，二十车精盐。不料今日抵达即墨悉知盐市改了新规，目下……”叹口气，“拿捏不准了。”

“统共五十车。”店主是个上年纪两鬓斑白的老者，一听这数字就猜到了，“公子头回儿贩盐吧。”

须臾老者慈和地解释道：“这行虽是利厚，却依然每岁都有不更事的後生没摸清这行规矩，急忙忙一头鲁莽扎进来，最後望着盐车懊恼。五十车好，谨慎些好。”

“晚辈的确初涉盐业，老店家慧眼也。”尹姿笑眯眯道，“晚辈从邯郸来，”不好意思笑，“刚攒足金就奔即墨来了。”

“年轻气盛好啊，只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丶规矩……”老店家叹口气，“唉，公子初涉盐业便遇逢新规，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尹姿接过话，真诚地问：“老店家何故叹气？可是新规短了您的利？”

“进来说吧公子。”老店家张望四周，指引他们二人去侧室详谈。

这间侧室虽小，里面却井然有序堆放一大捆长短不一捆盐的麻绳。

待尹姿他俩落座，一个小年轻沏了壶茶急匆匆送过来，又匆匆赶回前堂照看生意。

“他是老夫幼子。”老店家望着被儿子拨动前後摇摆的门帘，“长子在海滨经营盐场。”

“在海滨有盐场，在城邑有盐铺。”尹姿温和请教，“老店家像您家这种情况的盐户，在即墨有多少？”

“不到三成。”老店家答，“手握即墨六成盐业皆是财力雄厚的各大大商家族，其中两大头乃齐国田氏，占四成，楚国猗顿氏，占三成。”

尹姿颔首，老店家所言与在灰雾大厅她查阅到的史料基本吻合，这种现象同样符合千年後社会学家发现的一条定律——二八定律，即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集中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

“店家，明日盐价您心中有数麽？”尹姿说回正题。

老店家显然也是个正直的商人，他并没有因尹姿初涉盐业是个门外汉就起哄骗之心，他诚实地摇头：“摸不准。家中没门道打听。”

“哦？”尹姿抓到重点，“如果有靠台，是否就能提前预知盐价，甚至……”

尹姿忽然停顿，斟酌是否把接下来更严重的事实实话实说，想想，还是如实道：“甚至影响盐价。”

“或许会吧。”老店家见尹姿也是实诚人，也不遮掩了，“不过目前还没听谁这麽干，也许还是我们靠台不够硬。”

闻言尹姿听糊涂了，忙问：“老店家恕晚生愚钝，是谁决定明日盐价？他们依凭是什麽？他们说降价难道就没一家盐户站出来反对麽？”

这三个疑问其实在即墨城尹姿就有了。

老店家示意尹姿喝口茶润润喉，他继续说道：“行会决定的。行会成员有齐国王室有大商家族，还有即墨本地一些大户。之前贴了告示，说他们是依凭对天下各国各形势慎重给出的精确判断。”

“狗屁的精确！”尹姿啐道，“还慎重，慎个鸟蛋。”

此时此刻积郁一整天的难以理解得到理解解释，解释最终化为一腔愤懑。

皮厘闻言惊讶擡眸看着某人背影，认定方才那句粗话绝不是某人管长的说话风格。

“公子何怒？”老店家一窘，追问。

“老店家啊老店家……”尹姿嗤笑，“您给说说赵燕两国若今晨开战，消息会插翅一般傍晚就传到即墨城麽？”

老店家摇头：“最快也要四天，跑死至少五匹快马。”

“所以他们口中的精准判断，实则都是滞後延时。”尹姿自言自语讥讽道，“凭借手段，利用滞後的信息操控市场，我是闻所未闻。噢，今日闻了却是心惊胆战。”

老店家完全没听懂，求助地转看向皮厘，见到了一副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的脸，也就不指望了。

尹姿嘲讽完切回正题：“老店家，行会说降价难道没盐户站出来反对麽？”

“公子有所不知。”老店家清晰地回忆出十天前的盐价，噼里啪啦报给尹姿听，“前八天盐价一日比一日高，跌也是近两天的事，得益先前涨得高就算目下跌，实际看也是涨的。”

“因而不论中商还是小贩都没有反对声。”尹姿帮忙总结，却故意措辞讲究了下，用“中商”而不是“大商”，因为前世经验告诉她——精明的大商从来制定规则，而不是服从规则。

老店家似乎没觉察到尹姿话里的门道，接着说：“反正通行几百年的陈规，每类晒盐者对外盐价都是一个价，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塌了也是大商们先顶着。”

尹姿缓缓摇头，诚挚地说：“老店家这件事不能这样看。”

老店家一楞，客气询问：“公子何意？”

隐隐约约他觉得面前这个初来乍到盐业的後生能帮他揭开萦绕心头的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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