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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界线（第2页）

联系上文他这麽说也没错，扶涯点了点头，再次强调道：“当然，一切都会回到起点。”

“那我也没什麽问题了。”气氛再次轻松下来，砂金顿了顿，开了个善意的玩笑，“我想这个承诺兑现的期限应该是在我的有生之年里？”

扶涯于是也笑了，“在青舆的【开拓】结束後，列车前往下一站前，只要你别出意外就行。”

关于禁闭区的问题就这样在几位的默契下安全揭过，而扶涯下一个要处理的就是公司。砂金没有起身，等托帕来了之後立即切换到了工作模式。

“你俩虽然都是公司的总监，但是市场开拓部的事情跟战略投资部有什麽关系？公司内部什麽时候这麽团结了？”扶涯不解，并怀疑这俩要替隔壁部门找自己麻烦，“事先说明，公司以及那个裁律庭的审判结果我不认，你们要是敢逼我我就敢再砸一次庇尔波因特。”

见她话没说到两句就开始应激，托帕赶紧出声打断她的离谱猜想，“扶涯小姐，你想多了。对于我们而言，让你不要被市场开拓部的那群鬣狗咬住撕下一块肉才是最佳策略。”

星穹列车出身的无名客入职公司市场开拓部的经典案例已经有了，【开拓】走向极端毫无疑问会带来极大的灾难，全银河良心与理智尚存的人都不希望看到扶涯接受公司的条件。

“关于您回归星穹列车这件事，我与托帕总监会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也希望您能暂时收敛锋芒，短时间内不要大出风头。”

说到底扶涯的通缉令还挂在全宇宙通信网络上，就算是声名远扬受人敬仰的星穹列车，如此顶风作案也是需要承担一定压力的，掩人耳目就能避免的麻烦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而大动干戈。

所幸扶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还没有任性到不顾大局的程度。考虑到他们还要为了建设青舆而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对于两位公司总监兼列车友好合作对象的提议，扶涯欣然同意。

送走了公司的总监，接下来扶涯要面对的就是天才俱乐部。不过她连正主博识尊都折腾过，又没有欠他们的，相较起来比面对星期日和砂金要轻松很多。

正在搞什麽“模拟宇宙”项目的天才们对催化一个新文明的诞生还算有点兴趣，所以并不拒绝加入本次建设中来。但他们可没忘记扶涯才是这一切的推手，上来就是问她究竟有什麽打算。

按照天才们的思路，重建青舆为文明的演化方向提供了参考，在此基础上能够衍生出无数哲学丶社会学丶伦理学等相关的研究课题，是再真实不过的沙盘模拟，也是无数业内人士梦寐以求的试验场。

可扶涯能有什麽打算？她的脑回路要是跟这些家夥相通就也能在天才俱乐部忝列一席了，当初出主意的时候也不过是时机合适对象合适，还加了好几分灵机一动，毕竟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找个地方先拖上列车组一阵儿，哪里想得到更深奥的东西。所以她坦言道：“星穹列车缺一个目的地进行【开拓】，青舆缺一个机会重获新生，我缺一个能在掌握之中的站点拖延时间——结果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谬误：根据现有条件无法运算得出目标为‘拖延时间’的内在逻辑。结论：逻辑链断裂，部分关键信息缺失。”

这话就差没明说扶涯有所隐瞒了，偏偏智械帝王又不讲人话，听得她头都大了，连忙制止道：“那也跟你没关系——咳咳咳，再次感谢天才俱乐部的几位天才对本项目的大力支持，你们要不把重心放在青舆上呢？需要什麽列车组会尽力配合的哦。”

大概是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注意，姬子擡头往这边担忧地看了一眼，扶涯就立即收到信号，将原本不太好听的措辞咽回了肚子里。

可惜天才向来不太接地气，与扶涯接触最少的阮梅女士从她出现开始就若有所思，现在更是张口说出了听上去很无理的要求：“那麽，可以给我一点你的血肉吗？”

？？？扶涯满头问号，对方似乎还很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一句：“你的生命形态……很特殊，不出意外应该会是最完美的实验素材……”

面对扶涯逐渐想要刀人的视线，深知这家夥破坏力的螺丝咕姆挺身而出，和不太想管但不得不管的黑塔一起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不过直到离开这块角落前，阮梅还在温和而真诚地建议扶涯考虑一下她的提议。

扶涯挂着虚僞的微笑目送他们重新投入自己的事业，同时迎来了新一轮的访客。

平心而论，扶涯很不想对上拉帝奥，毕竟这人还握着她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书，虽然不出意外她应该是拿不到了，但也仍然没有到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的地步。

此时此刻面对拉帝奥，扶涯除了心虚就是心虚，她的目光游离，一会儿整理本就整齐的衣服，一会儿给面前的茶杯挪个一毫米位置，一会儿扣扣干净如新的桌面，整个人好像很忙但根本不知道在忙什麽的样子。

拉帝奥气定神闲地坐在扶涯对面，抱着手臂看着她看似忙碌实则逃避的姿态，直到扶涯本人自己有些受不了渐渐停下动作後才出声道：“那个……维里塔斯，好久不见？”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724个系统时，的确可以称之为‘好久’。”拉帝奥扯出一抹稍显嘲讽的笑容，“所以这麽久过去了，你的研究领域从天文学改到法学了吗？”

太过庞杂的记忆有时候会模糊人对时间的感知，列车停泊于匹诺康尼时失败的论文答辩现在想来却恍若隔世。可惜扶涯记忆力又实在太好，比如她仍然记得自己还倒欠对方好几篇论文。

这种记忆还是忘掉比较好吧。扶涯痛苦地想。

见扶涯抱着脑袋试图躲避现实，拉帝奥并未觉得生气，反而感到一丝荒谬的好笑。把公司甚至银河都闹了个底儿朝天的寰宇通缉犯，居然也会因为论文写不好而苦恼至此。

“看来你过去的经历并未磨损你後来的人格，始终如一的灵魂底色实属罕见。”

预想中的辛辣讽刺并未到来，扶涯讶异地擡头，有那麽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然怎麽能看见拉帝奥脸上一闪而过的欣慰？

“我以为你会骂我蠢材……”

“比起真正的蠢材，你至少还有自知之明。”拉帝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扶涯无语半晌，所以刚刚果然是她的错觉吧！

“如果你是来催论文的话，我只能说毫无头绪。”扶涯失去了色彩，颓废地瘫倒在桌面上，扒着桌子看向拉帝奥，“看在第一真理大学的建立好歹有我帮忙的份上，毕业要求真的不能放宽一点吗？”

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份已经没有必要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虽然她完全可以自己捏一份，但都付出这麽多努力了，最後不能如愿以偿多少也会有点遗憾吧。

拉帝奥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她了，“你的脑子在该灵活的时候格外迟钝——政治，经济，教育，生物，科技……由你亲手推动新生的青舆就是个不错的论题，但凡你早一点找到正确的出路，也不至于至今还无法毕业。”

“什麽……意思？”扶涯将视线转移到窗外这颗水蓝色的星球上，眼神不自觉地飘忽，又被拉帝奥恨铁不成钢的话语拉回了现实。

“意思就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是绷不住表情一样嘴角微微上扬，溢出些许笑意，“实践与理论同样重要，我可以将青舆的重建替换掉剩下的论文以作为对你的考核，最终的分数取决于你的表现——怎麽，还不明白？在我看来，青舆比你以往交给我的任何一篇论文都更有价值。你不是向来以创作者自居吗？既然如此，干脆将创造一个世界甚至文明作为追求，来检验一下你究竟可以走多远吧。”

“那麽，期待你的新作品。”

说罢，拉帝奥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背对着扶涯随意地扬了扬手。

略带怔愣地看着拉帝奥的背影远去，扶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算是勉强应付完了这些不速之客，扭头就拉过最闲的三月七走到一边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是怎麽把这群麻烦精凑到一起的？”

三月七挠了挠後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这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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