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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捏（第3页）

他心疼得几乎要跪下，手忙脚乱地拭着她眼角的泪，一声一声低唤：“沅沅，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上回我不该凶你，是我那日气急……你若怪我，打我骂我都成，可别这般哭，我心里难受，难受得快活不下去……”

他语声低哑，指腹轻柔地抹着她颊上的泪珠，像在细细呵护一枚快碎的玉。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兰沅卿垂首不语，靠在他胸口，身子似是微微发抖，却并不挣开。她脸埋在他衣襟间，哭声细细，却颤得心悸。

一滴泪落在覃淮衣襟上，晕出深深浅浅的墨迹。

她嗓音带着哭腔，低低道：“你可知道……白笙原是父亲的门生，父亲素来不喜你，偏偏你我又私定了情。如今他更是一心想将我许配给白笙。”

兰沅卿擡起头来，眼泪濡湿了睫羽，盈盈然仿若沾露的花瓣，软中藏刺，倔强得叫人心疼。她定定看着他，语声轻颤：

“你可知道，我这三年，是怎麽过的？你不在京中，音信全无，我日日都盼着你能回来，哪怕一句话，一封信也好。”

“如今父亲一纸命令，我就要被许出去……我挣不脱的。你又能做什麽？”

她一句“你又能做什麽”，像是无意中撒下的一枚火星，刹那间烧进覃淮心头。

他眉目紧绷，喉头一哽，像是被她剖了心肺，只剩下疼。他垂下眼，额角的青筋轻跳了两下，才沉声道：

“我知道你苦，我知道你怨我。”

覃淮话才出口，兰沅卿便猛地仰起脸来，目光灼灼，带着泪意与试探，问道：

“既是知我苦，知我怨你……那你如今，可愿娶我？”

她声音不高，却每字每句都砸在他心上。

“淮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细声却坚，“三年前在樊楼咱们分别那日，是你说的，三年後你一回京，便迎我入门。”

她低下头，指尖在膝侧轻轻绞着帕角，“如今三年已至，你可还记得？”

那一瞬，房中寂然无声。

覃淮垂着眼，只觉得胸腔里像有什麽东西被她活活拽住了。他如何不想答应她？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是他自少年起便私藏在梦里的春光明月。

可他不能说。

不能在此刻，许下这个承诺。

他还背负着朝廷的重任，还有家族的荣耀要去延续。

他眼底沉沉，喉头动了动，唇张了张，却到底没能吐出“我娶你”三个字。

他的沉默落在兰沅卿眼中，便是另一种应答。

果不其然。

她原本就只是试探一着，如今却像真给他这沉默伤到了。她怔了一瞬，而後缓缓将他推开，动作不急不缓，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决绝。

“你不肯，是不是？”

她声音极轻极缓，唇角仍带着一点委屈才生的颤意，却偏要装作看破了世情，“也罢。你既不信我，又何须再来？”

她仿佛无意似地别开目光，转身欲走，脚步微乱，却仍是努力绷着那一分骨子里的体面与骄傲。

“如今我已及笄，”

她步步远去，背影轻瘦，“父亲素知你我私情不睦，早便动了许配我于白笙的心思。”

她顿住脚步，微一偏首，却并不看他，“白师兄不若你这般狷狂傲性，性子温润，行事妥帖，更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往後，我便认你做兄长。”

她语气极尽柔和，又极尽锋利，如春水抚草，忽又割骨抽筋。

“兄长也不必再来潇窗院寻我了。”

话音方落，她径直走回内榻，裙摆微动，身子一侧，便靠在锦枕之上，背影纤瘦，仿佛一瞬间便褪去了所有的执念，只剩下一丝凄楚与疲惫。

这一番话，如千万钧重的石锤，砸在覃淮心上，激起一片狼烟风雨。

——她要嫁人？她认他做兄长？

他几乎是一步冲了过去，毫无章法地将她从锦榻上抱起，紧紧搂在怀中。

“兰沅卿！”

他声音已带了哑意，带着克制极久後的一声失控的吼，“你休想！”

“你敢嫁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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