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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第1页)

他走了

深冬,期末考前夜,图书馆闭馆後。

最後一盏顶灯熄灭的嗡鸣声还在空气里震颤,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灌满了图书馆偌大的阅览区。只剩下安全出口幽绿的指示牌,在远处投来一点微弱丶冰冷的光,勉强勾勒出书架森然的轮廓,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柏朝还僵在哲学类书架的最深处,背脊紧贴着冰冷得渗人的金属书架隔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一本硬壳书粗糙的书脊边缘,几乎要磨破皮。她只是想找个绝对安静的角落,啃完最後几页令人头疼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却忘了时间,被彻底锁在了这片知识的坟场里。

脚步声。

很轻,带着一种迟疑的探索,从阅览区另一头的黑暗里传来,一步一步,敲打在死寂的水磨石地面上,也敲打在她骤然缩紧的心口。

她屏住呼吸,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里,祈祷那只是保安例行巡逻的最後检查。

那脚步声却目的明确,绕过一排排书架,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藏身的这排书架入口。

幽绿的光线将来人的影子拉得颀长而扭曲,投落在她脚前的地面上。

然後,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丶几乎被叹息包裹的确认。

“柏朝。”

是叙春阳。他的声音低哑,被过分的安静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疲惫的丶尘埃落定的确然,仿佛他找了她很久,终于在这里将她捕获。

柏朝的心脏猛地一撞,随即像是被那声音冻住,沉甸甸地坠下去。她没应声,也没动,只是更紧地贴住了书架,仿佛它能提供某种可怜的庇护。

黑暗中,她能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他似乎在入口处站了很久,久到柏朝几乎以为他变成了另一尊沉默的书架雕塑。

终于,他动了。他没有打开手机照明,似乎不愿让任何刺目的光亮打破这黑暗诡异的平衡,只是凭借着对书架布局的模糊记忆和那点可怜的绿光,缓慢地丶一步一步地,朝着她所在的最深处走来。

他的身影逐渐从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最终停在她面前,隔着一臂的距离。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投下来的丶带着无形压力的视线,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丶混合着冬日寒气与图书馆旧书尘埃的味道。

“我也被锁里面了。”他陈述,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找一本参考书,忘了时间。”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两人交织的丶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在充斥着纸质霉味的空气里缠绕。

“冷吗?”他又开口,这次声音里带了一丝极细微的丶几乎难以察觉的涩意。

柏朝抱紧了手臂,校服外套根本抵挡不住夜深入骨寒意。但她摇了摇头,尽管知道他未必看得清。“还好。”声音干巴巴的,挤出喉咙。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那笑声短促,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带着无尽的自嘲和苦味。“我冷。”

他说。然後,柏朝听见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声。他脱下了他的羽绒外套。接着,那件还残留着他体温的丶蓬松柔软的外套,带着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气息,不容拒绝地丶轻轻披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重量和温度骤然降临,柏朝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要挣脱。

“穿着。”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丶甚至是疲惫的强硬。一只手按在了她肩头的外套上,阻止了她褪下的动作。他的指尖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旧能感受到一丝冰凉的力度。

那力度和温度形成了诡异的反差,让她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白天……”他再次开口,声音就在她头顶前方,很近,呼吸的热气几乎要拂过她的发丝,“走廊上……我不是……”

他顿住了,似乎在艰难地挑选词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带着沉重的湿气。

“我不是故意要挡你的路。”他终于说完,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丶剖白般的艰难,“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随便什麽……都好。”

柏朝低着头,鼻尖萦绕着他外套上干净的味道,那温度像是一种无声的酷刑,灼烤着她冰凉的皮肤和更冰凉的心脏。白天那一幕猝然回闪——他抱着篮球,和几个队友站在走廊中央谈笑,她抱着书低头想快速穿过,他却像是无意般侧身一步,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猛地停住,擡头撞见他低垂的视线,那眼神复杂难辨,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绕开,心脏狂跳了一路。

原来,不是无意。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他继续说着,声音低哑,在黑暗里流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楚,“怕说错,怕你烦,怕看到你……又想躲开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肩头的外套上收紧了些,布料发出细微的呻吟。

“每次……好不容易鼓起点勇气,走到你教室後门……看到你低着头写字,或者和旁边的人说话……就……”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带着明显的颤抖,“……就觉得自己特别多馀。特别……可笑。”

柏朝的喉咙像是被什麽东西死死堵住了,酸涩的浪潮一阵阵涌上眼眶。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细微的血腥味。

“那盒牛奶……”他忽然提起,声音更低了下去,浸满了无力的涩然,“最後……我喝掉了。很凉……胃疼了半天。”

他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却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柏朝心上。她想起那天他苍白着脸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很久都没动。

“我知道……回不去了。裂痕就在那儿,我每天都能看见……摸到。”他的声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压抑的情感像潮水般试图冲破堤坝,“我试过……想把它盖起来,假装看不见……可是不行……它就在那儿……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搞砸了什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按在她肩头的手微微发抖。

“我不是要你原谅我……朝朝……我不配。”他终于叫了她的名字,那两个字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滚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痛悔和绝望的温柔,“我就只是想……能不能……偶尔……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稍微靠近一点点……就一点点……”

他的声音哽住了,彻底破碎开来,剩下的话语被压抑的丶极度痛苦的哽咽取代。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在她头顶的书架上,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柏朝眼中决堤而出。不是无声的流泪,而是压抑不住的丶低低的啜泣。她终于擡起手,不是推开他,而是死死抓住了肩上那件羽绒服的前襟,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茫茫冰海里唯一的一块浮木。

她的哭声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破碎。

听到她的哭声,叙春阳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猛地擡起头。黑暗中,他慌乱地想去擦她的眼泪,手指却颤抖得不成样子,只能徒劳地悬在半空。

“别哭……朝朝……别哭……”他语无伦次,声音沙哑得厉害,自己的眼眶也红得彻底,却强忍着不肯让那冰凉的液体落下,“是我不好……我又惹你难过了……我……”

他说不下去,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痛将他淹没。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将她整个人,连同那件宽大的羽绒服,一起用力地丶紧紧地环抱住。手臂箍得死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冰冷的体温去温暖她,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柏朝没有挣脱。她把脸深深埋进他胸前冰冷的丶只穿着一件毛衣的胸口,泪水迅速浸湿了单薄的织物。她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感受到他胸腔里同样剧烈而痛苦的心跳,以及那强忍着的丶身体的细微颤栗。

两人在黑暗里紧紧相拥,像两只在寒冬夜里互相舔舐伤口丶瑟瑟发抖的幼兽。所有的骄傲丶防备丶委屈丶悔恨,在这一刻被冰冷的黑暗和滚烫的眼泪冲刷得无所遁形。

沉默了很久,只有彼此压抑的哭声和呼吸声。

直到柏朝哭得累了,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细微的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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