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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1页）

第6章

在海上似乎每一天都格外无聊，这里没有乐子，没有热闹，只有无尽的大海和海水翻涌的浪声。

“埃德蒙，你父亲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但你不能那样，你是会是一个好孩子。”

母亲的话在梦里隐隐传来，清楚得就像母亲正站在他床前，像小时候一样抚摸他的脸颊。

埃德蒙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只有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板，他烦躁地翻身想再次进入睡梦中，可惜一旦醒了就再难入睡，于是埃德蒙一直睁眼到天亮。

人都还没醒，他小心爬起来揣上那条脏裤子到外面简单洗洗，晾了起来。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柔和的光线照耀在水面，四下看去波光粼粼，像是一捧碎掉的钻石融入海水，彩色的光正在海浪里翻滚摇曳。

埃德蒙懒懒地靠着护栏，迎着太阳的方向看着眼前的美景，黑暗被阳光打破，那些沉积在骨头缝里的燥意在这一刻随之消散。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都无与伦比。”

埃德蒙同海面一般被笼罩在暖色的阳光中，光照在浅金色的发丝上，这一刻早已分不清阳光的边界线在哪儿，或者说埃德蒙此刻那头被风吹起的发丝已然成了新的太阳。

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过来时，还带着快活的笑意，叫人移不开视线。

温暖，漂亮，美好。

这是艾登看着埃德蒙的第一感想，他知道埃德蒙长得很好看，但此刻这想法尤为强烈。

可惜再怎麽像天使也不是天使。

脚步声在甲板上十分清晰，埃德蒙那双眼睛在看见艾登的第三秒便迅速移开了。

埃德蒙下意识挪动着脚步，在看着迅速划过视线范围的海鸟时眼中流露出一丝尴尬，他还没想好怎麽缓和与艾登的关系，心里想着事就愈发在意在人前的状态。

他现在这个姿势会不会显得太过僵硬？

艾登为什麽一直站在身後看着他，是在等他先开口吗，该说什麽？

不管了，先问好吧。

“早。”

还没等埃德蒙憋出声音，艾登率先开口打破寂静，埃德蒙听见他正常打招呼，半垂着眼松了口气，顺着话头回了一声，“早。”

艾登伸展着双臂走到埃德蒙身边站定，同他一起看着海上的晨曦，海风拂面时仿佛会带走一切情绪，最後留下的只有平和。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没有那麽小气，更何况埃德蒙比他还要小几岁，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

“这事儿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两人只安静了不到两分钟，埃德蒙先将准备好的话说出了口。

埃德蒙说话时一味看着护栏，也不知道那块被人抠得难看的木头有什麽好看的。

艾登淡淡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揉了揉自己那如同杂草般焦黄的头发，最後还是放弃严肃，笑着揽住埃德蒙的肩膀。他总是会原谅他的。

“我可伤心死了，你该知道自己有多过分。”艾登想起来又气不过地捏住埃德蒙的耳朵，跟他母亲教训他时一样。

埃德蒙耳朵被捏住躲了一下没躲掉，于是只能任着艾登消气才解救回来。他还抿着嘴角偷看，被艾登发现了抱着他的头就是一顿揉。

可惜埃德蒙个子没对方高，完全被控住逃脱不了，最後顶着一头鸡窝毛被船上的人笑了一遍。

*

“注意了，我们现在在这块海域与未知海域的交界点。大概是在这个地方。”戴维斯指了指航线图上那一片带有秃石的区域，其实在渔船上往外也能看见一点踪迹。

那片连在一起的石头高低不一，褐色的表面站着一些不知名的海鸟。

往左是未知的海域，往右就是寻常的航线。

衆人看着图纸上那块只有一点边际的黑色，严肃凝重的氛围在半封闭的空间内扩散。

“我们一起出海有多久了？”戴维斯突然问出一个与这事毫无关系的问题，看向站在周边的每一个人。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答案，大家都清楚这点，于是原本凝重的气氛被注入了其他的沉重的存在。渔船出海是为了谋生为了赚钱，後面的选择也关乎这一点，只是现在他们需要再谨慎一点认真一点拨动选择方向。

约翰垂着脑袋，没看图纸，双手背在身後看不出任何意图，其他人更是一个个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而乔治则站在一边旁观着，整个人像是混入珊瑚丛的游鱼，无论怎麽走，只要最後能找到海妖，那这趟旅途就是有意义的。

只有埃德蒙真的听进去了戴维斯的提问，他同这艘渔船的羁绊最少，他是辍学後在街上游荡的时候，因为戴维斯出海少了个人临时起意被拉过去的。

自那以後他没事就会随着一起出海，他学会了很多，在父亲不归家的日子里他大部分常识都是从戴维斯身上学得。

戴维斯的视线一一扫过同伴的脸，咳了一声将衆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来，“夥计们，遇到无法躲避的危险，只要危及生命，不论发生什麽都会及时返航。”

戴维斯庄重地说出承诺，带着笑意地看着每一位船员。

那是怎样的目光，明亮，且带着十分的信任和鼓励，信服的人可能会当即拍手做下决定，只可惜大多人都回避开了。

这时候就跟个邪教教徒似的，艾登受不了那让人尴尬的目光低下头摸鼻子，他不过是为了凑热闹罢了，出海一趟再回到陆地可吹嘘的可就多了。

戴维斯无视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确定都没有异议这才笑了起来，他抖了抖手上的航线图看着上面圈住的礁石群，这是那片海域最後有标注的位置。

後面的航线会由他来补全，海妖也会由他找到。

“那麽各位这场冒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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