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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解
寒风吹过一地碾落的雪花,又到了一年年底。
因为三年一次的大考,周满被上官临时调派到了考功司帮忙。
她于是又过上了日日忙到天黑才能回家的生活。
薛观止亦是如此。
好在阿宜如今已开了蒙,府里又有沈夫人和薛晴方帮着照看,倒也不用过多担心。
这日周满照旧是踏着月色回的府,这几日薛观止不在雍州,她一个人回来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刚走进听荷院,汀兰便急急地上前来报:“夫人,大夫人院里人来报,大夫人一时想不开,投寰了。”
周满顿时一惊,哪还顾得上浑身疲倦,忙拉着汀兰的手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问道:“什麽时候的事?老夫人那边可有告知?”
汀兰忙答:“就是刚刚的事,您才回来,老夫人那边怕已经过去了。”
周满凝眉,思忖了片刻,忙吩咐汀兰:“封锁消息,不要让府中更多人知晓此事。若是有乱嚼舌根的,你且传我的话下去,一经发现,即刻捆起来听候处理。”
“是,夫人。”汀兰忙应声下去传话。
周满赶到张氏所在的漱玉斋时,沈夫人早已端坐在了正房。
“阿满,你来了。”沈夫人见她进来,忙起身相迎。
周满忙关心地问道:“阿娘,大嫂可还好?”
沈夫人眉头微拢,叹了口气,“好在及时救下了,我已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只不过你大嫂这本就是心病。”
周满也蹙起了眉,随沈夫人一起进了内室。
内室里。
张氏躺倒在床榻,双眼紧闭,一张煞白的脸如金纸,颈间的红痕清晰可见,看着十分不好。
恰好这时,让人请的大夫进来了。
那大夫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方才出了内室与沈夫人和周满两人说道:“大夫人现下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至于,颈间的伤痕,我待会会开一副药,煮水放温後每日用棉布蘸药湿敷伤处三次,三到五日後便可消肿散淤。还有,此番到底伤了气道,还需煎服“苏子降气汤”以化痰理气,平川止咳。”
“多谢陈大夫。”沈夫人道了谢,又让人送上诊金。
周满却忽然开口问道:“陈大夫,饮食上可有什麽要注意的?”
那陈大夫略略思忖,便答:“获救後,大多数人会食欲不振。夫人可让下面的人给大夫人煮些好克化的米粥藕粉,再辅以山药丶莲子丶茯苓煮羹,以补脾胃之虚。”
“多谢陈大夫,我送送您。”周满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陈大夫往外走去。
待走到院外,方才斟酌着开口又道:“陈大夫,想来您也不是第一次来薛府给我大嫂看诊了。今日大嫂突然这般,我和阿娘都吓坏了,断不敢想还有下次。不知陈大夫可有何良方,能助我大嫂解心中烦闷?”
陈大夫眉头深锁,好半晌,才答道:“少夫人,非我不想救治大夫人,只是大夫人这般显然是长期沉郁忧思所致。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少夫人不若寻些与大夫人相似的妇人,来开解开解她,许会有效。”
周满心知陈大夫也没有更多办法,便谢过了他,最後着人将他送出了府。
但心里却还是记挂着陈大夫最後说的那一句话。
于是,第二日下了值,她在去看望张氏後,便匆匆地赶到了沈夫人所在的葳蕤院。
“你是说,让我去寻一些和文惠一般丧了夫的夫人娘子,去开导她?”
在听完周满的一番话後,沈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眉眼里有几分惊疑。
周满点了点头,说出了心中所想,“大嫂如今这般,分明是已经走入了死胡同,钻了牛角尖。”见沈夫人听到这里时脸色并不太好看,忙又补充,“阿娘,我不是说大嫂不该惦念着大哥。只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若还沉湎于已无法挽回的过去,便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痛苦。”说到这,周满擡眸认真地看向沈夫人,“阿娘,你也不想大嫂再如昨夜这般,再一次想不开吧。”
见周满听到昨夜之事,沈夫人的脸上多了几分哀戚,片刻後,她长叹了一口气,方才开口道:“是阿娘想左了,只顾着自己心里那一点私念,却全然忘了你大嫂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周满忙上前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这不是您的错,阿娘。若非大哥情重如山,大嫂也不会这麽多年还惦念着他不忘。”
“阿满,你说得对。不管是我还是你大嫂,都不该再抓着过去不放。更何况,文惠还年轻,理应有机会开啓新的生活。”沈夫人擡头看她,湿润的眼眶里多了几许坚决,“你放心,我这就去着人安排此事。”
“阿娘,不急,待大嫂好些再办也来得及的。”周满放下心来,笑着说道。
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好,就听你的。”
薛观止再次回到雍州时,忽然发现府中突然热闹了许多。
他原本以为是侄子薛应庭突然回了府,家里人许是太过欢喜。但後来稍作观察,便发现,近来府中最热闹的地方,竟然是他大嫂那座向来冷寂的漱玉斋。
不仅如此,府中一衆人似乎都涌入了漱玉斋,以至于好几回薛观止来听荷院找周满,都不见她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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