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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上来,陈晏抬眼朝他淡淡的一瞥,随即又不带表情地转开了视线。
这个反应有些奇怪。
顾凭想了想,开口准备解释一下:“殿下,我与郑旸……”
刚说到这里,就被陈晏打断了:“不必解释。虽然已决定令你驻守龙风镇,但孤下命令,和郑旸亲自索要,那还是不同的。若是由他开口,能卸去东洲军对你的许多防备,于你之后的行事有益。”见到顾凭微微有些愣住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唇,“怎么,以为孤不知道?”
这倒不是,但是很多时候陈晏便是知道缘由,也不影响他不悦啊。
顾凭眨了眨眼,认真地打量着他:“殿下没有生气?”
陈晏将他拉进怀里,闭上眼,轻声一嗤。
怒,确实是有过的。
面对顾凭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发觉,他的喜怒较之平常格外易生波澜。本来,以他从小修身养性的教育,便是遇到天崩地裂的事,也应该面不改色,不止七情不上面,这心也要冷硬如寒铁。在遇到顾凭之前,那些年,就算是再九死一生的关口,他也从没有因为情绪波动而进退失据过。
其实很多时候,顾凭做的事,他一眼便知道缘由。
但是,即使知道顾凭为什么做,这颗心,也总是动荡得厉害。
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他不喜欢,更不愿意承认。
见他不出声,顾凭也就不再追问。
他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他注意到,陈晏身上着的是便服。难道是有什么事需要他掩住身份,私下去查访?
这车厢中还摆着一身便服,陈晏道:“你也换上吧。”
顾凭虽然有些不解,还是依言换上。
陈晏伸手拢住他,半闭着眼,一言不发。
一阵微风穿过车帘,带起陈晏的鬓发,发丝柔柔地蹭在顾凭的脸颊上,有时触,有时离。马车早已驶离了颖安城池,踏入乡野的小道。这路虽然坑洼不少,但驾车人的技艺高超,倒也没有颠簸得太厉害,只是偶尔向左或向□□一下。
随着车厢摇晃,风送进来长长的,仿佛还带着露水气的草香。
又驶了一会儿,前方热闹起来,应当是进了村落。
顾凭听到了阵阵鼓乐之声。虽然那乐声和他平素接触到的乐器之音大不相同,但那乐音里欢天喜地的激悦,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他怎么觉得这个调子,有点像婚喜之乐呢?
正在顾凭认真思索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陈晏道:“下车吧。”
对上他疑惑的眸光,陈晏淡淡道:“今日没什么正事。只是听说这个这个村落有大婚。南疆婚俗与别处殊异,便带你来看了看。”
……
他握着顾凭的手,垂了垂眸,还是没有说,这一则消息,并不是他偶然听到的。
他还记得,顾凭从前与余青戎聊天时说过,若天下太平,他便想要四处走走看看,见识见识各地的山川风物。还有那一日他与余青戎出门,据探查的人说,他们二人做的都是极寻常的小事,不过是逛了几家南疆的草药铺和布店,又尝了尝当地的烤肉。但据他说来,顾凭似是很快乐的。
陈晏想,他或许会喜欢这个。
如果他喜欢这个,那他也可以给。
只要他喜欢。
只是这句话,他无法对顾凭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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