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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VIP（第2页）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依旧挺直着脊梁，像棵被雷劈过却不肯倒下的树。

姜倩倩蜷缩在冬青丛里，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敢大口喘气。

*

警局食堂的白炽灯吊在铁丝上晃悠，将满桌的菜肴照得油光锃亮。红烧肉的油香混着散装白酒的辛辣气，在空气里蒸腾成一片喧嚣。

张智国举着搪瓷缸子站在桌前，军绿色裤脚沾着的油渍在灯光下泛光：“这次能抓住顾大海，虽说人没了，但也算给文化馆的案子画上句号了！来，干了这杯！”

姜倩倩坐在角落，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三个。

劣质白酒的呛味烧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顾大海的遗书丶林晓的失踪丶傅沉舟焚烧遗物时流下的血泪，像三根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小姜同志，怎麽不喝啊？”隔壁桌的老警员端着酒杯过来，脸上的皱纹里嵌着笑意：“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要不是你发现红土的线索，咱们还蒙在鼓里呢！”

姜倩倩勉强挤出个笑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液滑过喉咙的瞬间，记忆突然开始混乱——

眼前的白墙变成2025年的DNA测序仪，同事们的笑闹声化作实验室的警报，她看见自己穿着白大褂，对着屏幕上的碱基序列皱眉，嘴里喃喃着：“这个基因片段，和1985年的样本完全匹配……”

“倩倩？”傅沉舟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他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空着的右袖管搭在桌沿，左手按着她即将碰到酒杯的手：“少喝点，你的胃不好。”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体温，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手背。

姜倩倩看着他镜片後温和的目光，突然想起昨夜火光中他流下的血泪，心脏猛地一缩。

她抽回手，抓起酒瓶又倒了半杯：“没事，我高兴。”

酒精像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理智的堤坝。

她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突然一拍桌子，声音大得盖过了喧闹：“其实顾大海的案子还有疑点！只要做个DNA检测，比对一下红土上的……”

话音未落，整个食堂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张智国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嘴角的油光闪闪发亮：“啥？你说啥迪恩哎？”

年轻警员们面面相觑，有人挠着头笑：“姜同志喝多了吧？这词儿听着咋这麽洋气？”

姜倩倩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警服。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慌乱地摆手：“我……我瞎说的，喝多了……”

“她是说电泳分析法。”傅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拿起桌上的醋瓶，往姜倩倩碗里倒了些：“上次听省厅的专家提过，用化学试剂分离样本成分，她大概是记混了名字。”

食堂里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张智国哈哈笑着打圆场：“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摆弄新名词！来，喝酒喝酒！”

姜倩倩却浑身发冷。

电泳分析法？这种80年代还未普及的技术，傅沉舟怎麽会知道？他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泛白，镜片後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带着一丝警告，更多的却是担忧。

宴席散时，姜倩倩已经站不稳了。

傅沉舟半扶半抱着她走出食堂，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晚秋的凉意。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窝，能闻到他风衣上淡淡的烟火味，和昨夜焚烧炉边的气息一模一样。

“对不起……”她的声音含糊不清，眼泪突然涌上来，“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傅沉舟的脚步顿了顿，他轻轻拂过她的後背：“不怪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只是以後别喝这麽多了，不安全。”

走到警局门口的梧桐树下，姜倩倩突然想吐，推开傅沉舟扶着树干干呕。

她的手无意中抓住了他搭在手臂上的风衣，指尖触到口袋里一个坚硬的东西——圆形，边缘有纹路，像是……纽扣？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借着酒劲，悄悄将手伸进他的口袋。

指尖摸到那枚冰凉的金属时，呼吸瞬间停滞——

是枚青铜纽扣，夔龙纹的纹路在夜色中隐约可见，与傅沉舟袖扣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更让她遍体生寒的是，纽扣的边缘沾着暗红的痕迹，摸起来黏腻，像未干的血。

这枚纽扣，为什麽会出现在他的口袋里？是顾大海的遗物？还是……来自某个她不知道的凶案现场？

姜倩倩的酒意彻底醒了，她攥着纽扣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擡头看向傅沉舟。

他正望着远处的路灯，侧脸的线条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深邃，右眼的伤疤似乎比白天更明显了些。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脚边。

姜倩倩握着那枚沾血的青铜纽扣，突然明白，傅沉舟藏在风衣下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也更加危险。

而她，已经被卷入了这场跨越时空的迷局中心，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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