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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第2页）

许愿偏头看了看许诺，许诺的眼中有少有的落寞以及孤独。

去年这个时候，也只有许诺和许愿，许愿问过他：“你之前一直一个人过年吗？”

许诺说是。

孤儿院过年的时候其实还算热闹，因为人多嘛，那天还可以看春晚，院长也会给他们包饺子，但许愿不在意这些，他有时候会觉得那些很吵。

但许诺好像和他不一样，明明很阴郁，但又好似喜欢热闹，早早的就僞装好自己，眼中的孤独应该没人能看出来，只有许愿，只有许愿可以看出来。

阿姨本来要过来帮他们包饺子的，但是被许诺拒绝了，说是除夕好好过吧，不用管他们。其实许国梁是不允许这样的，阿姨就是阿姨，说好听点是阿姨，不好听点就是保姆，给了钱就得好好办事。

但规矩是不能坏的，吃饺子是传统，所以两人准备自己动手，许诺说：“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阳光斜斜地照进空旷的别墅，将厨房大理石台面晒得微微发烫。许诺挽起衬衫袖子，露出清瘦的手腕，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面团和馅料。

许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许诺和面。面粉像细雪般洒落在不锈钢盆里，许诺的手指修长有力，揉捏面团时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

“韭菜虾仁馅，”许诺头也不擡地说，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可以吗？”

许愿轻轻“嗯”了一声。他看着许诺切韭菜的侧影，刀起刀落，每一段都均匀得像是用尺子量过。虾仁是早上刚空运来的，晶莹剔透，被许诺仔细地去掉了虾线。

面团在许诺手中渐渐变得光滑柔软。

许愿洗了手，默默拿起一张饺子皮。他舀馅的动作很轻，捏合时指尖用力均匀，包出的饺子个个坐得端正，褶子细密整齐。

许诺包饺子的速度很快，但每个饺子的形状都完全一致，像是流水线生産的精品。许愿则包得稍慢些，偶尔会停下来调整一下褶子的间距。

许诺看着这些饺子：“够了。”

许诺端起饺子：“先放冰柜冷冻吧，晚上吃。”

许愿点点头。

那一刻，许愿清楚地看见许诺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就像夜空中偶然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却明亮得刺眼。

许愿紧紧握了握拳头，有自己还不够吗，就这麽想让许国梁和林青回来。

他眯了眯眼，等许诺放回来之後，就很用力的吻他。

许诺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喘息着问：“怎麽了？”

“太爱你了。”

.

电视里春晚的热闹声响填满了过于宽敞的客厅，斑斓的光影在许诺没什麽表情的脸上明明灭灭。

他陷在沙发里，姿势看似放松，但许愿能看到他搭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小品演员在电视里抖着包袱，观衆席爆发出阵阵笑声。许诺的嘴角象征性地弯了一下，笑意却根本没抵达眼底。那种熟悉的丶被精心掩饰的疏离感又浮现出来，仿佛他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许愿没说话，只是默默调高了电视音量，让更多的喧闹声涌进来。

接近零点时，外面的鞭炮声逐渐密集，如同骤雨敲打着玻璃窗。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带领全场倒数。

“……五丶四丶……”

许诺终于动了一下，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三丶二丶一！新年快乐！”

欢呼声和钟声同时炸响，绚丽的彩带从演播厅顶上喷涌而下。几乎在同一时刻，许诺站起身，声音听不出什麽情绪：“走吧。”

庭院里，除夕的寒气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许诺从储物间搬出早上买的几箱烟花，动作利落地拆开包装。

他选了一支长长的点火器，走向最大的一个烟花筒。背影在清冷的月光和远处别人家热闹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有些孤直。

“离远点。”他头也不回地对许愿说。

引线嗤嗤燃烧，短暂地寂静後——

“咻——嘭！”

第一束金光猛地蹿上夜空，在最高点轰然绽放，化作漫天流火，照亮了半个庭院，也瞬间点亮了许诺仰起的脸。

紧接着，第二发丶第三发……绚丽的色彩接连不断地在墨色画布上炸开，金色丶红色丶紫色，一朵未尽一朵又起，碎裂的光点如雨般洒落。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中，许愿安静地看着哥哥。

许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仰头凝视着不断绽放又湮灭的光团。烟花明灭的光芒在他深色的瞳孔里剧烈地燃烧着，又迅速归于沉寂，然後再度被点亮。那种炽热的光彩和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阴郁形成一种奇异的矛盾感。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丝淡淡的火药味萦绕在他周围。

“回去了。”他说，声音比夜风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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