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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陈苼在员工休息室候班,主管进来告知他新来了位安保人员,让他帮忙带带,他点头应下,到舞池,陈苼侧身躲过一对贴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不碰及他们分豪,见到人,他才知道是阮东昑。
阮东昑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笔挺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之前遮在眉眼间的碎发被仔细梳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他已然褪去青涩,举手投足间成熟沉稳不少,他长相其实挺好看的,只不过浑身散发一种纨绔子弟气息,给旁人一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目中无人的疏离感觉。
陈苼眉峰蹙起,意外道:“怎麽是你?”
“为什麽不能是我?”阮东昑反问得自然。
“学生最好不要来这种地方工作。”
“没办法啊,我实在太缺钱,只好来酒吧赚快钱了。”阮东昑主动说明了缘由,语气丝毫听不出掺杂在其中的虚假。
既然劝不动,陈苼也懒得再费口舌,人要作死,阎王都救不回来,他公事公办的说:“今晚你就在我周边巡视,主要盯着有没有喝多闹事的,小摩擦及时劝开,搞不定的立刻来找我。”
“没问题。”阮东昑答得爽快。
酒吧是合法场所,真闹大动静的不多,小打小闹及时处理到位就行,一整晚,阮东昑表面平静无澜,却在心里骂天骂地,草爷喊娘,最大的感受就是脚都要走断了,一想到他堂堂富商之子,为了靠近陈苼受这种累,他反而更坚定了要追到对方的念头,不能无功而返。
阮东昑靠近在打卡下班的陈苼,问他:“师父,你喝醉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陈苼眼神一冷:“别这麽叫我。”
阮东昑刻意模仿唐林的神情,顶着一张天真的脸看着陈苼:“为什麽不能这样叫你,酒吧里很多人都有这样叫啊。”
除了阮东昑,没第二个人知道,为了摆出这副神情,阮东昑对着镜子练习了多少次,阮东昑拿着一张张偷拍而来的唐林照片,面对镜子反复摆弄脸部,可他骨子里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怎样都仿不像,东施效颦,他根本没觉得这件事病态,反而陷入一种追逐猎物途中的快感里。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陈苼说,“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好。”
这时,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陈苼一看到屏幕显示的来电人名字,因醉酒难受微微皱起的眉心舒展开来,他对阮东昑略微点了点头,边往大门走边接听电话。
阮东昑看到了,备注是乖宝,前後各加上了红色的爱心,是个被爱包围着的名字。
“喂,打电话给哥哥是想我了?”陈苼笑着说,声音软到不像话。
阮东昑只犹豫了两秒就跟上去,被发现了大可以说他回家也是朝这方向走,装傻充愣谁不会。
“饿醒了?还是没有我在身边睡不好。”
这话一听,阮东昑觉得在血肉扎了根的妒恨又冒头了。
“真是饿醒的?”
陈苼眉眼皆是笑:“我就知道,出门前给你做了茄子煲,你全吃光了,怎麽可能会饿。”
“要吃什麽?”
“水果酸奶捞现在没得买,”陈苼扫了眼路边的沙县小吃,“小笼包丶蒸饺吃不吃?”
阮东昑离陈苼只有一米多远,陈苼说的话他听得真切,他就像个在阴沟里,偷窥别人幸福的老鼠,他在想,陈苼是得多投入电话中,连他靠得这麽近都没发现,是酒精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还是电话那头的人勾走了他全部心神。
“等着,哥哥给你买回去。”
谈话的内容到这应该结束了,但他还是没有挂断电话,继续跟唐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阮东昑终于停下脚步,看了看陈苼,转身朝反方向离去。
周六的酒吧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震耳的音乐像要把屋顶掀翻,角落里突然爆发一阵骚动,有个壮汉揪住妻子的奸夫痛殴,惨烈的喊叫声刺耳,混乱中,阮东昑上前劝架,不知怎麽的玻璃酒瓶碎片割破了他的手心,鲜血汩汩涌出,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上洇开一滩刺目的红。
主管站在人群外,後背早沁出滴滴冷汗,他心知肚明,这场闹剧是阮东昑自导自演,说是要创造机会和陈苼相处,找个由头让他们産生联系。
阮东昑轻描淡写的说只会“受点伤”,好让陈苼送他去医院,可此刻主管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手,这哪是小伤?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主管吓得魂飞魄散,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完了完了!阮家的独苗伤成这样,若阮家要荡平乐见,简直易如反掌。
“陈苼!陈苼呢?!”主管厉声吼叫,声音抖得厉害,将恐惧全化作怒火发泄出来,“躲哪偷懒去了?!分内事都做不好!工资不要了是吧?!不想干就赶紧给老子滚!”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陈苼,看见当前的狼藉,只觉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不过是去趟厕所的功夫,短短几分钟,麻烦竟能无孔不入,趁虚而入。
“在这儿,刚上完厕所。”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还知道回来?!”主管把火全撒在他身上,谁让他摊上这活祖宗,认定他就是罪魁祸首,“躲厕所偷懒了吧?”
“我没有。”
“你竟然还敢狡辩?”
陈苼不吃这哑巴亏:“你哪只眼看见我偷懒了?还是说这酒吧黑心,上班时间连厕所都不允许员工上?”
围观者衆多,员工也跟着凑热闹,主管自觉被顶撞,被噎得脸涨红,面子始终挂不住,他喝道:“我两只眼都看见了!你就是躲里面玩手机!”
“那你这两只眼得去看看了,”陈苼回他,攻击性很强,“别是年纪大了得了白内障,有病需趁早治,拖久了可麻烦了。”
“好痛。”阮东昑适时地低哼一声。
这声痛呼猛然点醒了主管,他恍然想起最重要的事,要是见了这麽多血都办不好,估计得被削掉一层皮,他强压着胸腔里的火气,命令陈苼:“这是你的区域,出事你负责,先带小阮去医院!”
陈苼没动,目光冰冷地落在阮东昑鲜血淋漓的手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
主管气得快背过气,太阳xue突突直跳:“不愿意?那就你替我去医院处理那对狗男女的破事,我带小阮去!”
面对一个人,总好过应付那对三个闹事男女好,陈苼不再多说,这种事有理也说不清,他示意阮东昑用衣服按住伤口,他转身往外走,阮东昑跟上,两人一前一後穿过喧嚣的舞池,推门扎进了外面厚重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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