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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默默想着:愿你每年都好好的,就算有烦心事,也能轻轻松松解开。
烟花接二连三地在夜空炸开,红的丶金的丶粉的,光影落在江烁脸上,照得忽明忽暗。他盯着窗外看了会儿,忽然笑了声,声音有点闷:“去年这时候,我还在我妈家跟小朋友抢遥控器呢。”
叶寒没接话,只往他手里塞了颗剥好的橘子。江烁接过来,低头把橘子瓣塞进嘴里,果汁的酸甜在嘴里蔓延,他低声说:“那时候觉得过年特没劲,无非是吃饺子丶看春晚,她还总逼我给亲戚打电话拜年。”
他说着,忽然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现在才发现,能吵吵闹闹的,其实也挺好。”
叶寒捏着手里的橘子皮,指尖把那层白色的经络掐得皱巴巴的。他想说点什麽,比如“以後也会有”,又觉得太像空话。他自己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以後会好”的先例,连安慰都显得没有底气。
倒是江烁很快收了情绪,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看电影吧,我找了部喜剧。”
叶寒没怎麽看进去,眼角的馀光总落在江烁身上。他发现江烁也没专注看电影,只是偶尔看着屏幕笑两声,更多时候是在撕着橘子皮,撕得碎碎的,堆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
不知看到第几幕,江烁忽然问:“叶寒,你过年都怎麽过啊?”
叶寒的手顿了顿,如实回答:“以前在学校宿舍待着,看看书,或者画画。”
“一个人?”
“嗯。”
江烁“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过了会儿,他往叶寒那边挪了挪屁股,轻轻蹭了蹭叶寒的胳膊,声音带着点含糊的鼻音:“那今年挺好的,有个人一起。”
叶寒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江烁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毛衣渗过来,带着点橘子的清香,还有一种让他心慌的热度。他想往旁边挪一点,又怕动作太明显,只能僵硬地坐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电影还在演,笑声依旧热闹,可叶寒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震得耳膜发疼。他看着地上那堆碎橘子皮,忽然觉得,自己心里那片空荡荡的地方,好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酸。
他别过脸,重新看向屏幕,眼皮却开始发沉。
後半夜的空气渐渐凉下来,叶寒的脑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点,江烁却还支着下巴,半点困意都没有。叶寒迷迷糊糊地想,许德音果然没说错,这家夥精力是真好。
“去睡会儿?”江烁忽然转过头,把叶寒快要沉下去的意识拽回来半分。
叶寒眨了眨眼,清醒了些,看向他:“那你呢?”
“跟你挤挤?”江烁的话像颗小石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试探,砸在安静的空气里。
叶寒的睫毛颤了颤,没看他:“嗯。”
叶寒先上了床,背对着床沿坐,手指飞快地把瓶子塞进枕头底下,指尖把边角捋得平平整整,又悄悄把枕头往床头推了推,刚好让枕套边缘的褶皱卡在墙缝里。做完这一切,他才面朝墙壁躺下,呼吸都放匀了。
江烁爬上来时嘟囔着“还是床上暖和”,掀开被子钻进来时动作幅度挺大,膝盖不小心撞到叶寒的小腿。叶寒没动,只是睫毛在黑暗里颤了颤,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着身後人调整姿势的窸窣声。直到江烁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才悄悄松了口气,伸手摸到枕头底的硬壳。
叶寒却没怎麽睡实。枕头底下的瓶子硌着後脑勺,不算舒服,却像个锚点,让他在江烁均匀的呼吸声里,慢慢稳住了乱跳的心。
黑暗里,他能感觉到身後人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像暖炉似的烘着。江烁似乎睡得不沉,偶尔会翻个身,胳膊肘轻轻蹭到叶寒的後背,每次碰到,叶寒的背就会绷紧一瞬,直到那点重量移开,才敢悄悄松口气。
天快亮时,叶寒迷迷糊糊醒了次。他侧身躺着,能看见江烁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平时总是上扬的嘴角,此刻抿成一条浅线,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安静。
叶寒的目光落在他发梢,鬼使神差地擡起手,在快要碰到时,又猛地顿住,悄悄收了回来,攥成拳抵在胸口。
晨光刚爬上窗帘角,江烁就动了动。他没睁眼,眉头先轻轻蹙了下,喉咙里发出点含糊的咕哝声,听不清在说什麽,尾音却软乎乎的,带着点没睡醒的黏糊劲儿。
他翻了个身,胸口轻轻撞上叶寒的後背,也没在意,只是往暖和的地方又蹭了蹭,鼻尖几乎要碰到叶寒的後颈。呼吸带着刚睡醒的热意,一下下扫在叶寒的衣领上,像小兽在撒娇似的。
叶寒僵着不敢动。能感觉到身後人还没完全醒透,呼吸都比平时沉些,带着点慵懒的滞涩感。和平日里那个精神头十足的江烁判若两人,倒像只没睡醒的大猫,浑身都透着“别碰我,再让我眯会儿”的气场,却又没什麽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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