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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犟什麽（第2页）

巨大的愤怒之後，一种更深沉的丶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恐慌和……失落，悄然爬上心头。

他刚才……是不是真的说错话了？程愈那冰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记忆里。

凌曜烦躁地一拳砸在厚重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像个困兽一样在奢华却冰冷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不行！不能就这麽算了！他得问清楚！那个什麽破体检领队是谁？怎麽能让程愈这麽连轴转？！

他阴沉着脸，拨通了行政部经理的电话，声音冷得掉冰渣：“体检负责人是谁？立刻让他来顶楼见我！现在！”

五分钟後，负责此次体检对接的仁华医院体检科张主任，战战兢兢地站在了顶楼总裁办公室外。林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进去。

办公室里气压低得能冻死人。凌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後，脸色阴沉，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上下打量着张主任。

“凌……凌总，您找我？”张主任後背都冒汗了。

“张主任，”凌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重的压迫感。

“我问你，你们仁华医院是没人了吗？还是觉得我凌氏的钱特别好赚？”

“啊？凌总，您……您这是什麽意思？”张主任懵了。

“什麽意思？”

凌曜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气场压得张主任几乎喘不过气，“那个程愈！儿科的程愈，他昨晚是不是值了夜班！今天一大早就被你们拉过来抽血！你们医院就是这麽用人的？把人当牲口使唤？”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般砸下来。张主任这才明白过来，是为了程医生的事。他心里叫苦不叠，连忙解释：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曜的脸色，见他眉头皱得更紧：

“我们一开始也担心他太累，毕竟刚值完夜班。但程医生自己坚持说没问题，他……他习惯了。而且他技术确实好，效率高，我们也是看他状态还行才……”

“习惯了？！”凌曜捕捉到这个刺耳的词，心口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习惯了连轴转？”他越说越气，声音陡然拔高。

张主任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心里嘀咕：这凌总怎麽对程医生这麽上心？但嘴上只能连连应承：

“是是是，凌总批评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凌曜看着张主任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得胸口那股邪火无处发泄，憋得他更加烦躁。他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行了！出去出去！”

张主任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死寂。

凌曜靠在椅背里，疲惫地闭上眼。张主任那句“习惯了”丶“他坚持说没问题”，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眼前浮现出程愈那张苍白疲惫的脸，那双浓重的黑眼圈，还有刚才在休息室里，他因为那句“十倍补偿”而瞬间冰冷的眼神……

一股强烈的懊悔和後知後觉的心疼，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用最错误的方式，表达了他那点笨拙的关心，结果把人彻底推远了。

他想道歉。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冲出办公室。

“林薇！备车！去仁华医院！”

他要去堵程愈！现在就去！他要亲口跟他道歉！不管他接不接受！

然而，当凌曜那辆招摇的迈巴赫风驰电掣地停在仁华医院门口时，林薇已经先一步联系了儿科。

得到的回复是：

“程医生？他支援完体检，交完班就直接走了。说是太累了，回家休息了。今天应该不会再回医院了。”

凌曜站在医院门口，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昂贵的西装。他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丶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大门，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失落。

他来晚了。

那个疲惫又倔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他连道歉的机会，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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