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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离开（第3页）

“药房人多，让孩子爸爸去排队拿药吧，你抱着孩子在外面休息区等，别累着。”他完全无视了角落里的凌曜，仿佛他只是空气。

林薇感激地连连道谢，抱着小宇出去了。诊室里只剩下程愈和凌曜。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程愈脸上的温柔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惯常的清冷。

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这才擡眼，没什麽温度地看向凌曜：“凌先生，还有事？”语气是纯粹的对一个普通病人家属的客套。

凌曜被他这态度噎得难受。他站起身，走到诊桌旁，看着程愈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被冷落而起的火气，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点：“程医生，刚才……谢谢你。孩子好点了吧？”

“职责所在。”程愈淡淡地回了一句，放下保温杯，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显然在等凌曜离开好叫下一个号。

凌曜被他的冷淡刺得有些难堪，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怎麽样，我儿子可爱吧？”

程愈敲击桌面的手指，极其细微地停顿了半秒钟。

镜片後的眸光似乎凝滞了一瞬，但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他擡起头，平静无波地看向凌曜，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丶愤怒或受伤的表情，只是非常非常平淡地点了点头，声音甚至没什麽起伏：“嗯，可爱。”

仿佛凌曜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反而让凌曜心里咯噔一下，准备好的所有试探和解释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预想过程愈可能会生气丶会质问丶会失望，却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近乎漠然的平静。这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他心慌。

“咳……”凌曜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算，赶紧找补，脸上挤出一点不太自然的笑容。

“开个玩笑！是林秘书的孩子，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我顺路送她们过来。”他试图用笑容化解尴尬，也试图从程愈脸上找到一丝波澜。

程愈只是又“嗯”了一声，视线已经移向电脑屏幕，手指重新开始敲击，准备叫下一个号。

他显然对这个“玩笑”以及凌曜的解释都毫无兴趣。

凌曜被晾在那里，感觉前所未有的挫败。他看着程愈专注工作的侧脸，那冷淡疏离的气息像一道无形的墙。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

“那个……程医生。”凌曜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轻松。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看，这都周末了，明天晚上有空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烧烤店，味道不错，环境也还行。我请你吃饭，就当……感谢你照顾我家员工的孩子？”

他把“感谢”两个字咬得有点重，眼神里带着期待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程愈终于停下了敲键盘的手，擡起头，正视着凌曜。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厌恶，也没有欣喜，只有一种看透了的了然和淡淡的疲惫。

“谢谢凌先生好意。”程愈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不过不用了。周末我只想在家休息，补充睡眠。”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社畜特有的无奈和直白，“而且，我对社交活动没什麽兴趣。”

说完，他不再看凌曜瞬间僵硬的表情，伸手按下了叫号器。清晰的电子音在诊室里响起：“请16号XXX到3号诊室就诊。”

逐客令，下得无声却无比明确。

凌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一张拙劣的面具。

他看着程愈已经转向门口丶等待下一位病人的侧影，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深深地看了程愈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然後带着一身低气压，一言不发地转身，推开诊室的门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後轻轻合上，隔绝了诊室里忙碌的声音，也仿佛隔绝了他和程愈之间最後一点微弱的联系。

诊室内，程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刚才凌曜那句“我儿子”带来的那半秒钟的凝滞，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无波的面具下，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终究还是被强行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口走进来的丶抱着孩子的家长，重新露出了温和专业的笑容。

而诊室外，凌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林薇抱着已经拿到药丶精神稍好一点的小宇走过来，只觉得心里那个名为“程愈”的空洞，似乎更大了。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白杨发来的信息：“凌先生，别墅很漂亮，谢谢您。您什麽时候方便过来看看？”

凌曜盯着那条信息，眼神晦暗不明，拇指在删除键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按灭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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