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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权母子离开医院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秦文澈坐在汤夏和身边与他谈话,话中第一次有了教育的意味。
“汤夏和,”秦文澈的声音分外严肃,不同于往日的情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郑权再来找你麻烦怎麽办?”
汤夏和垂下了眼睛,对秦文澈说:“郑权的妈妈肯定很爱他......”
秦文澈本来看汤夏和这麽快就原谅了郑权,还感到有点生气,毕竟他受的并不是皮外伤。可听到汤夏和的解释,他却愣住了。本来想好的教他维护自己权利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难过地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去。他不知道为何此刻自己如此理解汤夏和,他想起上一次他去汤夏和家里的时候看到的满地碎片,想起汤夏和在精神病院里的妈妈,想起汤夏和要做手术却毫不关心他的爸爸,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汤夏和是一个破碎的小孩,长大太不容易了。
汤夏和出院那天凌铭之来看他了,听说他要出院,主动提出要帮他拿行李。秦文澈考虑到自己一个人确实不方便,就放心让他来了。秦文澈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凌铭之就揣着汤夏和的包站在医院门口和汤夏和聊天。
“你这件事闹得还挺大的,”凌铭之告诉汤夏和,“周一开学生大会时年级主任通报批评了郑权,上体育课的时候每个体育老师都重新强调了安全规范,督促我们不能乱跑。”
“那以後岂不是逃不了课了。”汤夏和故作惋惜状,逗凌铭之开心。
凌铭之吐了下舌头:“反正你肯定是跑不了了,秦老师特地给我发短信嘱咐我让我把你看好了。”
两人正说笑间秦文澈来了,看他们俩脸上都带着笑意,随口问道:“聊什麽呢这麽开心。”
两人看着他,只是笑着不说话,秦文澈也不追问,把两人赶上了车。
为了汤夏和的清淡饮食,秦文澈特地买了菜带回家,决定洗手做羹汤。汤夏和很听话,秦文澈烧什麽他便吃什麽,哪怕是他不爱吃的芹菜,他也会夹上一两筷子。
吃饭时秦文澈说:“我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接下来一个月你不用去上早自习,每天早上你跟着我跑半个小时的步,周末我也会带你去户外做一些运动,来增强你的免疫力。”
汤夏和并不活泼好动,所以听说要跑步还有些不情愿。秦文澈并没有给他出言反抗的机会,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你晚饭後到书房来一下,我给你补习这两天你漏下的数学课。”
不知道为什麽,一提到数学,汤夏和就有了和看到秦文澈时一样的紧张感。饭後他走进书房的时候,秦文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手上摊开着数学必修课本,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汤夏和怯生生地在他的旁边坐下,秦文澈直奔主题,先给他练了五道平面向量的复习题。
平面向量是相对简单的部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练习的话,汤夏和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很快就能做出来。可旁边偏偏坐着一个对自己的笔头虎视眈眈的秦文澈,汤夏和感觉自己的大脑像烧了起来,脸越来越红,简直让他无法思考。
几道简单的计算题汤夏和虽然花费了一点时间,但还是很快写了出来,然而他的理智在做一道证明题时彻底用完了。他记得数学老师上课讲过这道题的证明,但自己无论用什麽方法都做不出来。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汤夏和只好放下笔,让秦文澈来讲。
他有些担心秦文澈会生气,因为他知道秦文澈并没有刻意刁难他,选的题也都是经典易考的,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望着秦文澈,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他不满的迹象。
可是秦文澈也在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打量他,汤夏和听见他问:“你的脸怎麽这麽红,是很热吗?”
汤夏和感觉秦文澈如果再盯着自己看的话自己就要蒸发了,可偏偏秦文澈还起身去查看空调的温度。他无奈地叫住秦文澈:“可能是我做题没做出来有些着急。”
下一秒,汤夏和就感觉有什麽冰凉的东西覆上了自己握着笔的那只手,他向自己的手看去,是秦文澈那双冷静的丶自持的手握在他的手上。
“做数学题时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秦文澈一字一句地说,眉眼分外认真,“不论你的环境如何,也许高考的考场很热,也许很冷,你都要保持一颗沉静的心,不能浮躁。”
“做这道题有三种不同的思路,”工作时,秦文澈的眼神是凉的,“如果是小题的话,可以直接用初中解平面几何的方法去做。”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起桌上透明尺子,用修长的手指抵住一侧,在图上画了几条辅助线。
“这是一条中线,中线平分了这一三角形的面积,同时这两点连起来後就成了另一三角形的中位线......”
与汤夏和的兵荒马乱不同,秦文澈冷静,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犀利。他像看透了敌人把柄的勇士那般三下五除二就把题目解了出来,汤夏和对他又多了一层敬佩与崇拜。
很多人都问过汤夏和想成为什麽样的人。以前他总会告诉别人,自己想做一个律师,因为那是于秋华那样教他的。可律师是什麽样的,过着什麽样的生活,那些对汤夏和来说都是陌生的丶不具有吸引力的。
但此刻,汤夏和觉得秦文澈是那样吸引着他,他身上有那样一种魅力使他如此着迷。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另一个答案,那就是他想成为秦文澈这样的人。
秦文澈是自由的丶明媚的,温柔爱笑的,他就像是汤夏和的对立面,是汤夏和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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