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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楼下（第1页）

我在楼下

雨幕笼罩着整座城市，温雅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支万宝龙钢笔。冰凉的金属表面已经沾染了她的体温，就像这些年来，她早已将沈叙白的行事风格刻进了骨子里。

财务部的林总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後，皮鞋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温助理，听说隆元集团的案子交给你们组了？"他靠得太近，古龙水混着雨水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沈总最近身体怎麽样？"

温雅转身，不着痕迹地拉开半步距离："沈总下午去见了瑞士客户。"

"是吗？"林总监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探究，"我刚才在地下车库看到他的车了。"

打印机吐出一沓文件，温雅伸手接住。纸张还带着馀温，让她想起今早碰到沈叙白手腕时的触感——滚烫得不正常。

"您看错了，"她将文件整齐地码进文件夹，"那辆车昨天送去保养了。"

地下车库的灯光白得刺眼。

温雅的平底鞋踩在环氧地坪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自从上次沈叙白说她高跟鞋太吵後，她就在办公室常备了一双软底鞋。那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专属车位，车窗上的防窥膜将车内遮得严严实实。

备用钥匙在她掌心发烫，钥匙圈上缠着的红绳已经有些褪色。这是去年沈叙白高烧不退时塞给她的，当时他烧得眼角泛红，却还是固执地把钥匙拍在她手里："别让任何人知道。"

车门打开的瞬间，苦艾酒的气息混着清凉的薄荷香扑面而来。

沈叙白仰靠在座椅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右手搭在眼睛上。听到声响，他手指微微一动，露出泛红的眼尾："药在後备箱。"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雨水顺着温雅的发梢滴在真皮座椅上。她没有动："您上周才答应医生停用这种药。"

沈叙白终于放下手。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瞳孔黑得惊人，眼白上布满血丝："董事会那边有什麽动静？"

"林总监来打听您的身体状况。"温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我说您去拜访客户了。"

沈叙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指腹的薄茧磨得她皮肤发麻："为什麽说谎？"

温雅看着他无名指上结痂的伤口，想起上周他教她谈判技巧时说的话："最高明的谎言，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相信。"

"因为您教过我，"她轻声说，"有些真相只配留给值得的人。"

车顶灯突然亮起。沈叙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温雅这才发现他左眼尾有一颗很淡的泪痣，平时被金丝眼镜挡着看不见。

"温雅。"他第一次没叫她的职位，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比我想象的更危险。"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如同擂鼓。温雅感觉自己的脉搏正通过他滚烫的指尖传来，一下一下，清晰得让人心慌。

"都是您教得好。"她说。

晚上九点半，温雅站在公寓的洗手台前。

沈叙白给她的手帕浸在水里，血丝慢慢晕开，像一幅抽象的水墨画。她想起白天在车里，自己差点就要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明早不用带咖啡】

紧接着是第二条：【我在楼下】

温雅拉开窗帘。雨还在下，路灯的光晕里，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那里，雨刷器偶尔摆动，像在无声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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