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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良善 修改版（第1页）

第42章良善修改版

高沉星与孟陆离一起站在人群外，她看着站在台阶上挽着袖子与裤脚鞋子上沾满了泥浆，此刻甚至可以说是颇有些狼狈的沈景行，但她却觉得眼前之人要比当初站在文竹园水榭之上高谈阔论的那人更为意气风发。

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抽泣声，高沉星转头望去，之间身侧一位一头发全白的老妇人正在偷偷抹着眼泪，高沉星开口问道：“老人家，为何哭泣？”

“我心里苦啊。”老妇人抹着眼泪道，“姑娘您有所不知，自从这位沈大人来了，他与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同吃同住，如果不是有沈大人在我们便只能去逃荒要饭了，我这条老命恐早就不在了。”

安抚完灾民後，沈景行回到了那间老村长与村民们执意要留给他居住办公的屋子内，却在瞧见屋内之人时先是一惊随即一喜，立刻跪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见过殿下，不知王爷与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王爷与殿下恕罪。”

高沉星道：“沈大人不必多礼，近来你也辛苦了，坐下说话。”

沈景行在空着的凳子上坐下，似有艰涩道：“能让外面这些灾民早日重返家园，下官这点辛苦又何值一提呢。”

孟陆离问道：“方才听你在外面说这里人手不足？”

“回王爷的话，许是早先王爷亲临昌州府的消息传出对不少人有了震慑，之前被压在了江阳县的赈灾银钱与米粮近来已拨下来了不少。”沈景行言语间不无疲惫，他将眼下的困境说与孟陆离知晓，“现在物力财力尚算足馀，但昌州府的大部分人手都跟随在严知府那边疏通河道与主路，霞西镇这里能用的人手几乎没有，要是还有其他法子，我也不会去动员这些饱受摧残的灾民自救了。”

孟陆离道：“我已让人去了临远县军营调动了一千驻军过来，应该今夜便能赶到此处，这些人马在此期间可供你差遣。”

闻言，沈景行不禁大喜，他起身朝孟陆离长长一礼：“下官先代霞西镇的百姓谢过王爷。”

沈景行站直身子後目光闪烁了一下迟迟没有再落座，高沉星见他似还有话要说却又在犹豫的模样，便开口问他道：“沈大人可是还有什麽困难？如今王爷在此，你但说无妨。”

得了高沉星此言，沈景行似是得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他转身亲自将门窗关严实，这才又走至孟陆离与高沉星面前，压低声音道：“王爷，下官的调查若没有出错，霞西镇此次不是天灾乃是人祸，是有人故意改了泄洪的通道，并在没有丝毫预警的情况下连夜泄洪，方置霞西百姓于此境地。”

高沉星不由一惊，她本以为霞西镇的百姓在未得到妥善安置的情况下遭到上游泄洪已是不可饶恕之事，但若这其中还另有阴谋，她无法想象究竟有人想要掩盖何事，能比这上千百姓的性命还重要？

不过孟陆离却依旧神色淡淡，他与沈景行道：“此事本王心中有数，我这段时日都会留在江阳县，你安心处理赈灾事宜，待局面稳定之後再谈论此事也不迟。”

孟陆离的反应让沈景行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他拱手应道：“下官明白。”

是夜沈景行特意为孟陆离与高沉星腾出了两处干净的帐篷，高沉星闭眼躺在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床上，院中偶有睡得不安稳的婴孩啼哭声传来，迷迷糊糊地在帐篷内闭目养神了片刻，高沉星翻身坐了起来。

一旁和衣躺在干草上的书玉听见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见高沉星坐起了身子，立刻起身问道：“殿下可是睡得不舒服？”

高沉星道：“把你吵醒了？”

“没有，陌生的环境里我睡眠向来比较浅。”书玉将一旁的蜡烛点上，又取过披风替高沉星披上，“晚上风大，殿下小心着凉。”

高沉星问书玉道：“你以前也经常出远门？”“殿下有所不知，我乃是王爷当年从北崛人刀下救下来的，当初王爷本欲将我交给当地的农妇收养，是我在军营外跪了一整晚，後有孟易大哥与严副将军求情，王爷方破了规矩将我收留在了军中，不过那时我军已在战场上大获全胜，不出两月便班师回朝了，我虽在军中却并没有遇到过危险之事。”提起往事，书玉言语间很平静，似乎这些故事早已很久远。

高沉星不无意外，她本以为书玉只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王府大丫鬟，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往事，不禁笑言道：“留在我身边倒真是辱没你的才能了。”

“能留在殿下身边是书玉的福分。”书玉立刻真切道，“从边关回来之後，我在王府中起初什麽都做不好，幸得王爷仁慈管家宽厚，後来王爷让我来伺候殿下，殿下又对我真心相待，实乃书玉前世修来之福。”

高沉星站起身子拢了拢披风：“我想去外面院子里看看。”

书玉欲起身跟随，高沉星却拦住了她：“你再休息一会儿，这几日你要比我辛苦不少。”见高沉星坚持，书玉知晓王爷此刻应该正在祠堂外接见从临远县军营调来的兵士，便只目送着高沉星出了帐篷。

院子中间燃着一堆篝火，为了防止洪水过後有疫病通过不干净的水源传播，沈景行吩咐所有人平日里饮用的水必须烧熟了才能喝，现在虽已夜深，依旧有数名村民围坐在篝火边架着水炉子在烧水。

高沉星在廊下寻了处空台阶坐下，衣袍虽拖在了地上，但她的腰背却是如常的挺直，她看着院中那处不算太旺的篝火在周遭几名烧水的村民脸上打出了阴影，火堆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裂开声。

夜色笼罩下的整座祠堂没有了白日里的嘈杂，显得安静平和，但角落里那名睡不着觉在悄悄朝着月亮跪拜磕头祈祷的老妇人，与廊下另一头一位因怀中的孩子啼哭而被迫起身抱着孩子在院中转圈的的憔悴女子，他们似乎在昭示着这短暂平和之下的一片狼藉。

孟陆离在祠堂外见完半夜赶到的临远县驻军後回到了祠堂内，一眼便瞧见高沉星正坐在台阶上发呆，他擡脚走至高沉星身侧，一撩衣袍随意地在她身边坐下。

因为怕吵到院中熟睡的村民，孟陆离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怎麽出来了？可是睡不惯帐篷？”

高沉星问：“王爷睡得惯吗？”

孟陆离见她呆呆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忘了我在战场上待了整整一年，莫说是帐篷，便是席地而睡也是行军途中常有之事。”

闻言高沉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是啊，我怎麽忘记了王爷当年可是我大惠朝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孟陆离见她虽在笑着，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愁绪，问道：“眼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往好处进行着，为何还是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

高沉星道：“我也说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觉，以前我总是觉得有一颗良善之心足以解决所有事，但今日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善良竟是这般一无是处，除了独自期艾，似乎根本不能解决任何实质性的事。”

孟陆离的目光落在这整座院子里，他告诉高沉星道：“怎麽还钻起牛角尖来了？如若不是你的善良，我便不会来管这霞西镇之事，今日更不会亲自来此。”他顿了顿，又道，“所以你可以一直保持着良善初心，剩下那些需要去做的交给我便是了。”

良久的沉默过後，高沉星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切的笑容，她与孟陆离并肩而坐，低声应道：“好。”

片刻後高沉星又道：“这霞西镇虽说已有沈景行在，但我这心里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事。”

孟陆离肯定了她的想法，冷哼道：“只恐怕这霞西事小，更大的事还在江阳县等着呢。”

次日天刚亮，沈景行便带着昨晚赶来的兵士一起进了霞西镇内，不过在他出发之前，却先是寻到了孟陆离。

“王爷，昨夜下官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一事得先与王爷禀明。”

孟陆离道：“但说无妨。”

沈景行道：“当初我从霞西镇的老村长那儿得知了霞西镇之事後曾亲自来这江阳县一带查探，也就是在这期间，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人名叫程清涛，自称是江阳县县令薛正松私人雇佣的治水官吏，他道这几年江阳县内水患肆虐，身为江阳县县令兼任江阳县水利署水监一职的的薛正松，在三年前便将他召至幕下，协理治理水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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