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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第1页）

第77章

黄澄澄的玉米在丰收看来就如一个个的金元宝，比她在安庆县卖绣品得来的大把银钱还要让人喜爱。

武宝来到，自然要请他尝上一口最新鲜的吃食，丰收烧上水煮了一大锅新玉米，三个人坐在院子里都撸起袖子大口大口地啃着粒粒饱满，风味十足的玉米。

“你说是来送信的，什麽信呀？好事还是坏事？”

武宝埋头苦吃，直到把手里的这一根玉米啃完了，武宝这才舍得擡头回答丰收的话。

“有好事也有坏事……”武宝一边说，一边又拿了一根玉米，张嘴又是一大口。

只有好事还能等一等，他说有坏事丰收可就等不及了，给锦源使了个颜色，夺了武宝手里的玉米，催促他快说。

武宝依依不舍地看着玉米，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是想先听好事还是先听坏事？”

丰收说坏事，锦源说好事，武宝一笑径直开始讲了坏事：“哎，你们走了之後，郭老爷病情又反复过一次。这也是难免的事，毕竟人吃穿用度要接触那麽多东西，再加上人家在暗处算计，哪儿能防得住呀！”

丰收急道：“去衙门告他呀！”

武宝叹了口气说道：“郭大小姐也是忍无可忍，奈何那姓周的做得滴水不漏，这麽久了还是抓不到证据。我那边加紧审问金帮的几个歹徒，也是一样问不出雇凶人来。

郭大小姐把郭老爷送到庄子上去安养，那姓周的还舔着脸跑上去说，‘岳父大人一路小心。’这话可不是叫人听得恶心？

送走了郭老爷，郭大小姐直接去衙门击鼓告状，将那姓周的害郭老爷以及怜芳的恶行一一揭发，就连最开始他偷取图册的事情也一并披露。”

“就该这样！”丰收为郭绿萝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行为拍手称赞，相信接下来就是好事发生了。

武宝从锦源的手中抢回了自己的玉米，恶狠狠泄愤似的啃了一口，“说起这个我最来气！当时王大人说，且不论那姓周的害人的证据无有，就是证据确凿，以妻告夫还指控重罪，本就是有罪在先，当庭便说要打。

我那会儿在外面听着忍不住就想喊冤枉，那郭大小姐真是镇静，她说她知道这个，然而孝大于天，姓周的又是入赘，岂有明知父亲有性命之忧还能包庇贼人的道理，况且衙门自来可以赎刑，大人真要打便以银两抵扣便了，当时说着便当庭交纳了五十两雪花纹银。

王大人不知道是不是面子下不去，便说：‘谋杀你父亲丶妹妹之事且需调查，今日先做记录，待查明真相择日开庭再审。诬蔑偷画之事你又可有证据，须知你这样的妇人言论随口胡说，可是令斯文扫地，令整个县学蒙羞？’

郭大小姐一点儿没被王大人牵着鼻子走，她说：‘这周慎不过是一个无耻之徒，他这样的人如何能代表整个县学学子？他所作所为皆是他自己品性低劣所致，大人不必以自己之高尚度小人之心肠。我说他偷盗他人画册成名并非诬蔑，原是因为我碰巧认得了画册的原作者，这名女子才情极高，就是赤霞村村民所以才能绘制出那麽富有情感又内容翔实的图册。偷画者周慎根本就没有去过赤霞村，如何绘制赤霞村画册？’”

丰收听到这里是又气又乐又敬佩，气得是王大人的不公判决，乐得是郭绿罗竟然背後这样夸赞自己还在帮自己出头，敬佩的是郭绿罗有这样的气度和口才，竟能在主审官强词夺理外加人身攻击的情况下还能有理有据有节的抗辩。

武宝说到这里嗐了一声，“说到这儿我就更气了！郭大小姐说完，王大人就是一声嗤笑，他说这样好的画册怎麽可能出于女子之手？更何况还是一个无知村妇？！”武宝说最後四个字的时候都破音了，很明显这是王大人的原句。

武宝和锦源都忿忿不平，丰收倒显得很是平静，她还有些可怜王大人被封建思想荼毒导致他认知眼界狭窄，丰收可不屑同这样的人计较，她问：“那後来呢？郭绿罗就这样算了？”

“那不能。”武宝道，“郭大小姐说有证人可以证明，当堂便传唤了书画店的老板，又拿了嫂子的两幅画让老板辨认，那老板是个怕事的，还以为自己卖假画被发现了，便什麽都招了。将他是怎麽跟周慎合作分成骗钱，怎麽收了嫂子的画，怎麽装裱改落款最後高价卖出的事情一一都讲了。这老板可真有意思，说完这些也就罢了，还说当初找周慎合作的时候他是真心诚意想要收真迹的，但是周慎说自己不擅丹青，他才动了收别人的画来冒名顶替的心思。

最後又将嫂子那两副画画得如何好讲解一遍，又劝说郭小姐道：‘这两幅画但看画技也是要值四百两的，再加上小店精心装裱，您五百两收了也是不亏的。’他罗里吧嗦没说完，正好从旁证明了郭大小姐所言非虚，画册的原作者——我嫂子——那是有真本事的！气得王大人一声大喝：‘够了！退下！’

可怜那个老板胆子小，还以为王大人是在气他卖假画，忙屁滚尿流地塞给了郭大小姐五百两的银票，听命退下了。”

丰收拉着锦源的袖口摇晃着委屈控诉：“那个奸商！说我的画值四百两，可是五两就把我打发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锦源把丰收抱在怀里，摸摸头柔声安抚：“咱们以後不跟他打交道，也不替旁人的名字。你继续画，画得多了，我也学你家乡的习惯帮你办个画展，这样整个安庆县的人都直到你的画多好看了。”

武宝笑嘻嘻从怀里摸出了五张银票塞到丰收夫妇的手里说道：“怎麽可能让你吃这个亏？郭大小姐托我把这转交给你呢！”

丰收长大了嘴，她还没见过银票呢！连忙喜滋滋接过了银票，拿在手里反复的观看：“原来银票长这个样子呀！”猛然间收到一笔巨款，夫妻俩欣赏银票欣赏了大半天，最後才回过神来：“那後来呢？”

武宝便接着不太情愿地讲了下去：“後来……後来王大人说，这个图册是出自妇人之手，那就是没什麽大不了的东西，周慎偷了就是偷了，也没什麽所谓，让郭大小姐不要过于上纲上线。最後什麽有用的都没判，就退堂了。”

难怪最後武宝不急着讲下去了，故事在刚刚书画店老板退款的时候结束却是算是个挺圆满的结局了。

丰收扑哧一笑，她叹息着拍了拍武宝的肩膀说：“难为你了呀，跟着这麽个领导干，也挺难的吧！”

这位王大人自己认定的东西，真是能三百六十五度完美无死角防御，正反话都让他讲了。画册怎样其实无所谓，他王大人的中心主题其实是女人卑贱，所以女人做不出高尚艺术，如果这个艺术能被女人做出来，那这个艺术就不是高尚的，两者论点都不一致自然说不到一块去。

这样死脑筋的领导，他万一不讲理，底下人肯定是很难伺候了。

武宝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一场呀，我都不想跟他干了。”

锦源问：“这坏事说完了，改说好事了吧！”眼看气氛逐渐沉重，锦源就插言让武宝讲些好事来听听。

武宝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说：“好事就是以後，我能一直在衙门里干了。”

丰收和锦源都是一怔，没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跟着垃圾领导一直干也算是好事？

武宝仔细解释来龙去脉：“咱们最後不是抓了四个金帮的成员，那四个人意图绑架杀人，现在已经认罪。後来顺着这四个人，又把金帮以往做的那些不法之事也顺藤摸瓜抓出来不少，缴获了一大笔赃银，算是立了功。那金帮王大人早瞧着不爽，不过他们黑白两道都会运作，也没败露过不法行迹，王大人也就没管。这一次我由那四个虾米开刀，抓了背後的大鱼，王大人就把金帮一鼓作气给端了，这可是离任前一大功绩，听说吏部那边要给的评级都高了一级呢！

王大人高兴，汇报文书上也捎带了我的名字。怜芳听说後，花了许多银钱，替我牵线搭桥走动，帮我在衙门兵房谋到了一个副官的吏职。所以以後就是王大人调职走了，我也还能在衙门里继续干下去。”

俗话说，流水的官，铁打的吏。整个衙门除了县官这个绝对首脑，还有三班六房来辅佐官老爷，官老爷任期满了就会调任，可这些三班六房的小吏可不会随大人离去，而是长长久久留在衙门，真真正正的铁饭碗。

武宝之前不过是王大人自己出自外聘，伺候不好王大人就要面临失业，现在却是在朝廷吏部上挂了名，有了编制，自然是好事。

锦源笑道：“好兄弟，好好干，用你的本事给咱们十里八乡的百姓造福！”

丰收则是看到这则好事背後的另一桩好事：“啊，怜芳帮你跑的呀，她可真是个贤内助。你说，是不是来请我们喝喜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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