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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章台宫此刻只有父子二人,嬴政的神情很闲适,跪坐的姿态也很放松。
扶苏则是面上镇定,袖中的拳头却早已紧紧握起,他努力维持冷静回道:“孩儿生于秦丶长于秦,秦于孩儿而言,重要程度不输骨肉亲人,但胡亥丶赵高和李斯将秦毁于一旦,孩儿自然是恨他们的。”
父王怎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是在怀疑什麽吗?难不成……他猜到老神仙是自己杜撰的?!也知道了自己不属于现在这个时候?!
嬴政的目光懒洋洋的,“是吗?”
内心越慌,扶苏面上越不敢露出异样,“是。”
嬴政:“那寡人倒很好奇一个问题,那位老神仙是何时对你说的胡亥丶赵高之事?如果很早的话,你既那般恨,为何不来早早禀报给寡人?”
这个问题一出,扶苏的呼吸都轻了一瞬。
早就料到会有被看破谎言的一天,毕竟父王不是蠢人,但不曾想这一刻来得这般快。
但他还有太多事情没做,绝不能让父王现在就将他当做妖邪杀了。
扶苏微微垂眸,拱手回道:“非是孩儿不想,但之前关于老神仙的记忆都模模糊糊的,後世之人提了那二人的名字後脑海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老神仙说过的话也瞬间清晰,所以非是孩儿要故意瞒着父王。”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理有据,嬴政点头,正要问其他问题时,面前的小小身影却突然仰头看了过来。
扶苏擡头自然不是为了看嬴政一眼,“孩儿有一问,也想父王为孩儿解惑。”
对方此举其实是有些大胆的,但这里也没外人,并不怎麽在意繁文缛节的嬴政只说了一个字,“讲。”
扶苏没有丝毫迟疑,“父王您打算如何处置胡亥?”
赵高他都不想问,除了死,他想不出对方还有别的可能,但胡亥不一样,胡亥是父王的儿子,死是最严重的结果,若是父王动了恻隐之心,对方至多被监.禁,甚至以父王对胡亥的宠爱,监.禁都不用,不过是不给对方实权,再着人多多注意。
怕就怕命运如何都不能改变,只要胡亥在咸阳宫城一日,秦就有危险,父王也有危险,就算不杀对方,以後也万万不可让胡亥留在咸阳!
趁此机会,他必须得知道父王的想法,刚好也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看着桌案前的小身影,嬴政眸光动了动,“你是想让寡人杀了他吗?”
与父亲四目相对,扶苏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但上郡黔首哀嚎的画面不停在脑海中闪烁,他咬了咬唇,还是道:“如果孩儿说……是呢。”说这话时,他的脑袋扬得更高了些,能够将嬴政所有的神情收进眼底,“那父王您会杀了他吗?”
嬴政看了姿态难得高昂的扶苏好一会儿,忽然便大笑出声,“哈哈哈,好,很好,这才有寡人长子的风范。”
父王久久都没说话,扶苏都准备迎接对方斥责他无半分兄弟情义的怒语了,没想到父王会笑出来,而且笑得很开怀。一脸懵逼的他看着嬴政的笑脸,着实搞不懂对方在想什麽。
嬴政看着扶苏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扶苏顿时顾不上猜测嬴政为什麽笑了,连忙问道:“那胡亥?”
嬴政:“到时你便知了,必不负吾儿之愿。”
这话听着像是很重视他想法的意思,扶苏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嬴政,他想要对方再说一遍,但又不太好开口,而这时宦人已经弯腰进来要送他回兴乐宫。
扶苏嘴张了张,还是没能问出来,脚步迟缓地离开了章台宫。
殿内的小孩子一走,霎时都冷清了不少,看着扶苏方才站的位置,嬴政的手指轻叩了几下桌案。
都学会了转移话题,他这个儿子几天的功夫倒长进了不少,但这也说明他说的那些东西必有假的,是哪一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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