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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前阵子见到肖符了,他长得好高好高,好白好白!”骨簇筷子戳米,“你知道他在宫里头过得怎麽样吗?我瞧他大半夜的还外出,怕不是遭虐待了。”
沈桓眉梢一跳,提起肖符心情就不大好。
以前他看着骨簇和肖符在一块,心里也觉得两人般配,谁想得到後来肖符离开村子了,有什麽想法都作罢,这也就算了,後来他迁京做官,又遇上肖符,他还救过肖符呢。之後,肖符做大了,坐上司礼监的交椅,他便再也没找过肖符。
不曾想肖符是个诡计多的奸.人,去把内官监的权夺了,内官监有气没地儿撒,就冲他们工部撒,侍郎尚书他们惹不起,尽惹沈桓这种芝麻小官。
听了骨簇的问,沈桓想也没想,胡诌八扯,“惨呐!成日遭人打遭人骂,甭提多可怜了,他也是真命硬,还让他们太监堆里的人折了手指,不知道现在手怎麽样了。”
“好可怜啊。”骨簇信以为真,她想起了那夜遇到肖符,他突然撤手,是不是她碰到他,给他碰疼了?
骨簇心里愧疚极了,用完晚膳,趁沈桓有事出去,她赶紧提溜着鱼竿和小水桶,往河边跑。
上回回去太晚,这几天沈桓管得严,不让她外出,她不知道肖符有没有来河边找她,想来他是不知道她现在住哪里的。
骨簇钓鱼钓到打瞌睡,水桶里只有几条小鱼,不过炖一碗鱼粥是肯定够了,可是没见着肖符呀。
今夜白折腾一场,骨簇回家了,她心里过不去,又没办法见到肖符,之後每天都熬一碗鱼粥,放进食盒里端着去河边,要是遇到肖符,就给他。
也不知离那天见到肖符过去了多久,大抵有几个月了,骨簇正钓鱼收线,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她悄咪咪地跑到树後,探个头去看。
只见之前起火的宅子前站着一个人,穿着和肖符那天很像的衣裳,她想,应该是他们内官的服饰。
“窦大人,我们真的尽心查办了,多成就是天干物燥,意外起火,您瞧瞧这儿的树,又多又密,又遇到夏天家的,很容易起火,”吏员佝着腰连连堆笑,“您瞧,要不然别为难咱们了……”
“为难?我为难你们?”窦彻怒目圆瞪,“什麽叫我为难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你们难道不会去查,当时有什麽人来到这边?”
“……”
叽里咕噜的,骨簇不再听,她前脚刚走,突然瞥见远远的站着一堆人,为首的竟然是肖符。
她连忙跑过去。
“窦彻真是个狗杂碎的,敢在司礼监的房上面动手脚,烧他家算好的,没烧他人就不错了!”
骨簇疑惑靠近,听到肖符身後的人个个都骂着什麽,肖符看见她,不自觉地皱眉,他擡手,几个人闭了嘴。
“什麽动手脚啊?那个人想砸死你吗?”骨簇凑到肖符身前去,她没听完全,只听了一部分,猜倒是猜到一半。
看她一副期待听到回答,又有点担心他的样子,他觉得讽刺的好笑,差点没笑出来,他压压唇角,心里憋着坏,可怜点头,“是,他想害我。”
结合沈爹的胡诌,骨簇彻底相信了,她比肖符还生气,气得小脸皱巴巴,“他怎麽这样,真是坏蛋,你好惨。”
一时衆人无话,互相瞥来瞥去,不过短暂,他们识相地後退,退到不能听到骨簇和肖符说话的位置。
“他们是你的同僚吗?”骨簇往他身後望,不禁感叹他们走得可真快,莫不是集体排挤他,她看他的眼神更同情。
肖符观遍她的神情变化,明白她心里乱想什麽,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像嘲弄,单纯地心疼,对,心疼。
她从小蠢到大,看野狗都觉得心疼。
但肖符莫名觉得她那副模样,叫人觉着有趣,骗别人麽,他最擅长了。
肖符想了想,道:“是,他们都厌恶我,嫌我做事不利索,嫌我不会说话。”
“你确实不怎麽会说话。”
肖符沉默。
“没关系!我也不会说话,”骨簇想起了食盒,她把食盒交给他,“上回答应你的钓鱼给你吃,我提前炖了鱼粥,你拿去尝尝。”
肖符没接,只冷眼瞧着,骨簇见他没动作,好奇看向他,他又隐了眸中冷色,叹道:“你何必对我这般,我现在是个阉人,以前的都没法子提了。”
“非得有以前的关系才行吗?我就想给你吃鱼粥,”骨簇把鱼粥碗取出来,里面还备了勺,她一并递给他,“虽然大家都对你不好,你挨打挨骂的,可是世间并非不存在善良温暖的爱,你别伤心啊。”
肖符盯着鱼粥,目光缓缓上移,到骨簇的脸,她说什麽玩意儿,什麽挨打挨骂?
不过,她确实和以前一样,对他一如既往。
肖符不动声色地微翘唇,他接过碗,低垂眼皮,骨簇只觉得他可怜弱小,甚至有些无助,却看不见他眸子里深而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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