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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趁中秋灯会没有结束,亦怕肖符又是半年不见,骨簇赶紧拉着他上市坊去逛,同他分享她每一日都是如何度过,带他感受她所喜爱之物。
直到骨簇走累了,才依依不舍地让肖符送她回家。
趴在门边,悄悄注视肖符离去的背影,他出宫太急,没来得及换下一身绣蟒的职袍,想必方才在市坊,也有很多人看见他们了。
看见,看见才好。
成日有人上门提亲,沈桓都要拒不过来了。此时沈桓还坐在正堂,为了不得罪官场衆人,苦苦想着拒亲理由。
这下好了,不必想了,理由来了!
谁敢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抢女人,抢不过,说出去也不风光,和太监争人,算折辱他们。
骨簇回来,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一部分是肖符让骨簇带给沈桓的,还有一部分是骨簇的。
一堆堆文房四宝,茶叶茶具,亦有古画珍籍,架势做足了,颇有一种送老丈人东西的意味在其中。
“带这些来,想做什麽?他老人家官大权大,挑这麽些来,真是折煞他了。”沈桓被气得瞪眼,虽同意了骨簇去见肖符,可他没准备好把骨簇送给肖符呢,真是自作多情的奸人。
骨簇把一堆东西全摊桌子上,“肖符说,让我把这些给你,报当年救命之恩。”说完跑回屋去。
把话讲开,肖符半拒半接,但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他和她一样,是期待彼此的。骨簇有些懵懵的兴奋,不过今儿实在在外晃了太久,她选择先去洗澡更衣。
拉了镜帘子,照着自己穿衣,手间擦过,骨簇再一次出了神,她不由自主地去按那滴狡猾的水所过的每一处,脑子里想的全是乱糟糟的。
骨簇是女儿中少有的散漫,换作了男儿,必当是随性纨绔一派,她大胆,私下没少看画本,春宵旖旎夜,牡丹花下死,她都看过,可那些都是虚的画面,给不了她正常的思想,也没办法像学堂教人一样教她。
母亲早逝,没人在这方面提醒她,父亲始终是男子,对此类更是只字不提,女子学堂虽全是女子,可大姒并未开放到可以在衆人面前不改面色地谈吐这种事。
看着镜中玉软花柔,骨簇想到的,只有一个,不是她自己,而是,阉人是什麽样的?能怎麽样的?
画本里都是正常男子,才不会有他们,倒是有无需那一物的,难不成他们只能那样?
已经越想越偏,骨簇被自己吓坏了,脸色诡异的泛红,细看又有些发白,她猛地扯下镜帘子,胡乱拢上寝衣,连系带都没打稳,草草裹进被窝里闭眼。
闭眼都在发颤的,胡思乱想了半夜,实在作困,骨簇才堪堪入眠。
夜里没睡好,做了梦,梦见闺房纱帐,层层纱幔後有人影轮廓,他手指白长,撩开帐帘。一梦潮湿温热,醒时大汗淋漓。
骨簇惊醒,抓着胸口衣领,她热得受不住,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双腿并缩。
她颤着坐直,心跳快促。
“骨簇,醒了没有?那畜牲在府外等你,说什麽你约了他,赶紧去,他站在那儿真碍我眼!”沈桓在门外,喊醒骨簇。
骨簇慌慌张张地应好,去穿衣。
八月十六天不算太凉亦不算太热,穿襦裙正好合适,她寻来一条蓝灰的披帛,即便和身上黄绿间错的襦裙不搭,她仍选了这条,系在左肩,绕过胸口系带,挡住胎记。
“怎麽把胎记挡住了?”肖符一眼就察觉骨簇的不同,往日她从不会遮掩。
骨簇移开眼眸,支支吾吾,“你别管了,我就想这样系个披帛而已……”
“嗯。”看她的眼睛似乎会让她躲闪,肖符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这样,一副偷腥猫儿似的咋呼,但她不敢看他,大抵就是和他相关了。
小姑娘的心思不比万岁的心思好猜,肖符不猜了。
“你说今儿要我陪你钓鱼,打算钓多久?”肖符帮骨簇拎着小水桶,她自己拿着鱼竿子,走路不看路的,差点又把他戳到。
“钓多久都可以,腻了就回家。”骨簇说得很快。
肖符落骨簇半步,这样能让她不没那麽慌乱,他道好。
心不在焉,钓不上鱼,更甚有几次大鱼咬鈎,没把骨簇拽到河里去,还是肖符眼疾手快把她拎回来,才没泡水。
肖符并不会找话说,自小和骨簇在一起,也是骨簇叽叽喳喳个不停,拉着他一起玩,大了更是不会找话。
今儿骨簇不肯张口,一时两人间异常安静。
直到骨簇坐不住了,她实在苦恼,但她打心底觉得肖符不会说她,她也下意识地信任肖符。
“肖符,”骨簇神秘兮兮地冲一旁肖符招手,他凑了过来,轻擡了擡眼,示意她说,她挪挪小矮凳,更靠近他,几乎是贴在肖符耳垂说,“我昨儿梦见你了,可是梦里很奇怪。”
肖符眼皮跳了几下,瞧骨簇这样子,他心底有半分答案,并追问下去,“如何奇怪?你说与我听。”
骨簇粗略地讲出来,又把她印象深的地儿说了,不过没说醒时狼狈模样,肖符听完,面上没什麽变化,没耻笑她,倒让她悬起心。
“你爹爹不曾教育你这些?”肖符将骨簇脸颊前蹭乱的发丝理到她耳後,两手去捧她小小的脸蛋,让她嘴嘟嘟的,他道,“你爹爹那老古板估计也不会教这些,我同你讲,你听麽?”
骨簇在他手心里艰难点头,“听。”
肖符没有太大的起伏,像说一桩平常事一样说给骨簇,也说了阉人的不同,骨簇眼睛睁得大大的。
骨簇听完,明白了,她目光炯炯,“那我可以和你做这种事麽?”
“……”肖符被她的大胆震得无言,他去收鱼竿子,“回家吧,钓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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