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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西厂的方向一路都阴黑，不吓人，反而溢着别样感觉。

雨水进眼，玉悲胡乱抹眼，再睁开眼，有人在道上站着，身形长挑，她恐慌一瞬间，害怕是师兄，她止步了，他却过来了。

她转身要跑，听见人凶她，“你跑什麽？”

玉悲停步，好奇回头看，郁菩气冲冲过来，扯她胳膊，拖着她往回走，伞支过头顶，雨水隔绝在周身。

“我还以为是师兄过来抓我呢，”玉悲动动胳膊，他拽得太使劲，连同衣领都变形，“你怎麽来了？”

郁菩撒开她，把伞也塞给她，让她撑，自己揣手当大爷，“小决把事情跟我说了，他说你太久没回来，怕你出意外，非要我出来找你。”

“哦，这样啊，”玉悲想说，她连他都揍得过，能出什麽意外！不过识相地没说，跟谁过不去都犯不着跟一百万两过不去。

她以为他要责怪她私带小决出来，却没有，他没提这事，她也就不提，一夜的自由没得到任何批评。

玉悲瞥郁菩腰间挂上了小决买的那个护身符，丑不拉几的，他似乎注意到她目光，自己也不大好意思，悄然伸手，捂住它。

“其实也挺好看的，”玉悲转头看前方。

看不见郁菩什麽神情，只觉得他又要凶她，她立刻转话，“哎呦，你觉不觉得很冷？”

郁菩斜睨她湿透的发顶，冷道：“不觉得。”

“你是不觉得，可我觉得，”玉悲道，“小决是个不省心的家夥，不被他诓着出来我怎麽会淋湿呢？”

郁菩若有所思地哦起来，顺着她的导向说：“所以呢？”

玉悲说：“你脱个外袍给我吧，还没开春，冷死人不偿命！”

“痴心妄想。”

恰好被郁菩引路到他府邸，他让玉悲在门前站着躲雨等他，他拿伞进府去，没多久又出来，拎一袋东西，玉悲没明白那是什麽，他又把伞塞给她。

她这回不接了，任凭那伞掉在地上，“督主，真冻死人了！”

她摊出手，被冻得通红，脸上也僵了，离西厂还有点距离，他们不能在府邸停下，小决一定要郁菩带她回去，不然要闹。

“烦人，”郁菩嫌着脸把手上东西给玉悲，褪下外袍搭她身上，再捡起伞，同她继续回西厂。

其实玉悲去府里换身衣裳也要不了多久，这里也有她的屋子，只是她没想起来，郁菩倒是一给外袍就想起了，再把外袍拿回来又有什麽用，反而欲盖弥彰，索性就让玉悲披着，她没想起来，他就不说了，心里有怪怪的滋味。

“督主，伞打正一点，”玉悲突然说。

“那你来撑，”郁菩还想着外袍，忽然听见她声音，像被人抓包一样心虚，人一心虚，就要不停做什麽动作，好像这样就能分散那些心虚。

他拉她一只手，把伞柄卷她掌心，为了让她拿伞，避免她撒手不管，他特地掰开她手，让她手指缠着伞柄。

掌心裹着玉悲的指，又闷又烫，指内的茧子磨着她，她怔住，手里更没劲儿，他时而敏感，时而迟钝，竟然没发现这样的动作很亲呢，像卷握着她的手。

玉悲擡撩眼皮，他还在赌气，眉头压低眼角，密密麻麻而不知是何的感觉爬出来，有点像新奇，有点像愉悦，具体是什麽，玉悲似懂非懂。

她轻缓眨眼，顺势握紧伞柄，握紧了，他就不再弄她手，揣起手向前走，她落下半步，他不满回头。

玉悲脸上泛起很浅的笑，“督主慢点，跟不上。”

郁菩看见她笑，古怪的滋味更多，他把它们当作是嫌弃她走太慢，便夺她手里东西，由他拎，放慢脚步跟在她身边走。

玉悲问：“这是什麽？怪重的。”

“钱。”

“什麽钱？”

“有个番役想娶妻，找我借钱。”

玉悲听了，点点头，下巴触到他外袍毛领，硬硬的，沾着腥气，她没在意，也什麽都没问。

到西厂後，郁菩就去小决那儿，玉悲脱下外袍，毛领一块僵硬，是沾了血，僵在领子上，她把它泡在温水里，洗净它。

只洗了毛领，抖几抖就能干，玉悲抱着外袍准备归还它，站在郁菩房外，他已经回来了，今夜还是没点灯，她站了会儿，不知该不该现在还它，犹豫着，门开了。

郁菩一把拿走外袍，关上门，虽了了一刹那，玉悲也看清了，他脸上仍旧清醒，没有睡下的痕迹。

她道：“你怕黑就点灯吧，我拿东西塞门缝堵光就好了。”

玉悲一提这事，郁菩就炸，再次推开门劈头盖脸一顿呵，玉悲猜到他就要这样，忍不住笑出来，他有着常人难比的自尊，他不明白她笑什麽，只觉得她笑他怕黑，闷了一肚子气，闷到最後耳尖都红红的。

玉悲擡起小灯，照亮郁菩眉目，凶神恶煞的，倒也……些许可爱，她咬里的软肉，逼自己不许笑了，严肃说：“督主，你觉不觉得手上油腻腻的。”

她突如其来一句话，郁菩懵住，捏捏掌心，还真是油腻腻的，注意力就这样被她转移，“你做了什麽？”

“我没做什麽，是小决晚上吃宵夜，沾我一手油，”玉悲一停，把小灯高举到郁菩侧脸，“然後你握了我的手，还记得吗？”

不出她所料，郁菩几乎是瞬间读懂她的话，让迟钝的他後知自己做过什麽，他连退几步回屋，砸上门。

玉悲孜孜不倦地轻敲门，“督主，记得点灯，你近来眼下青圈很重，长期睡不好觉对身子不好。”

她清楚他可能会被气得发抖，取他的软剑劈她也不是没可能，于是说完就赶紧跑开。逗他的体验很不错，他再如何愠怒也拿她无计可施，她开始庆幸以前的自己习武习得认真，不然就叫他砍了。

也有点庆幸因为那笔钱来到这里，外面的一切都太新奇了，特别是郁菩。

他过于地易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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