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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见她醒了，郁菩就坐直身子，不轻不重推开她，“你饿不饿？”

其实是他自己饿了，玉悲点点头，“饿了，要吃什麽？我喊人做些来。”

这顿饭用得很朴素，玉悲端了一份在小决房前，回值房，郁菩已经批起公文。

玉悲取跌打酒，重新擦药酒，开瓶一瞬间，酒的辛辣迸出，郁菩嗅到，转头看她，她勾勾手，“郁菩，忙完没有？”

“你想让我帮你就直说，”郁菩接过酒瓶，倒在手心搓揉，揉化开了，抹在玉悲脚踝上。

玉悲笑道：“嗯，郁菩快过来帮我擦点药，疼死我了！”

乌肿得严重，抹了酒也只起缓和作用，近来西厂氛围不太好，玉悲趁这机会逗逗郁菩，叫他高兴些。

临睡时，郁菩终于告诉玉悲，小决本不是宦人，昨儿夜里起，就成了真宦人。

“去宫里动了刀子？”玉悲侧躺在榻，扒拉着一卷信，对在灯下看内容。

郁菩依稀看见几个字眼，是玉悲的师长来信，他最讨厌她的师兄，师姐和师父是一样的厌恶。

他当作没看见，阖起眼，从背後环玉悲，将脸抵在她颈後，“不是，是他贪玩跑出去，被人逮去挨了一刀，我派人查，查不到是谁，小决也不肯提这事。”

捏信纸的手顿住，玉悲垂下眼，将信纸卷回去，放到榻外小案，将要扇灭烛火，又停手，直接转回身，拇指在郁菩脸颊上轻柔按着，既是安抚他，也是满足自己心底的欲念。

郁菩逐渐闭上了眼，纵使再怎麽觉得不该和玉悲说，也忍不住说出来了，朝廷内外都压得深，皇爷迟迟不醒，太子信了流言，高家人的嘴巴不休不止，郁菩立足困难，他本身就是狐假虎威，没了皇爷，连狐假虎威都不行了。

“不过也有好处，”玉悲道，“东厂的那个督主不也难受？总之谁都好不过谁。”

郁菩破天荒地笑了声，“那倒是。”

玉悲捧起郁菩的脸，郁菩眸子上擡，又挪开，又移过来瞥玉悲的唇，黑里看不清，但有个大致轮廓。

玉悲偷偷扬起唇畔，郁菩再次瞥她，她立刻朝他唇中点一下，迅速转身背对，郁菩被她带动，没有将她掰向他，而是继续趴在她颈後，吮吻她颌下皮肤。

有酥酥麻麻的细流，从小腿肚往上爬，玉悲慢慢坐了起来，将指尖放到郁菩唇边，另一手，下探。

生来的本能足以安抚他的低落，他喘气像一场雨，初阵细细密密，最终成骤雨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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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悲把给小决买的手链从门缝里塞进去，没有强求见他，他太小了，受这样遭遇心里不会好受，郁菩别扭，想安慰小决也没办法正常开口，出于对孩童对怜爱，对郁菩的关心，和对小决的心疼，玉悲常常来门口找小决说话，是她单方面说话。

入冬了，下起细细绒雪，玉悲完全可以自由走动，堆个小雪人放在板凳上，叠高板凳放在小决窗前，放完她就离开了，过了那麽稍稍，小雪人就不见了，应当是小决偷偷把它拿进屋了。

最近都听不见番役们谈天说地，玉悲闷得慌，出西厂院子走一走，走到外边那棵古树，她去看了幼犬的小坟。

和当初埋葬时不一样，她起疑心，略刨开一点看，里面竟然什麽都没有，该腐烂的骨头都没有，这才多久，骨头不可能腐进土里。

玉悲扒着雪与土，边上有细微的丶平整的割痕，微微倾斜着，就像被锋锐的器具削下，她拧着眉细想，还没能想出答案，忽听院子骚动。

西厂院子里闹起来了，来来往往许多番役进出值房。

她随手拉个人问，“怎麽了？”

番役转过来，才见他双眼湿红，有些哽咽，“鞭云死了！”

方一说完，值房猛地传出瓷盏砸碎裂的锐声，小决貌似也察觉到动静，使劲推开门，却始终不敢出来，院子里乱糟糟的，没有半分威严可言。

玉悲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先到小决房里去找他，他缩在墙角哭，哭得发抖，她关上门，隔绝外面的纷乱。

小决抽泣不止，哭得身子发麻，没有力气，玉悲把他拢在怀里，就这麽几个月，他瘦得骨头硌人。

小决拖着哭腔，含糊不清向她袒.露，“有人伤我，还杀我的狗，是丶是个男人！我没有招惹他，我真的没有！”

“好，”玉悲轻拍小决肩膀，贴着他额头，“姐姐帮你查，好不好？”

小决听见了消息，为自己残破的以後哭，为惨死的爱犬哭，为形同手足的鞭云哭，他哭得受不了，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有力气了，才靠在玉悲怀里睡过去。

鞭云的尸首被带回来，身上伤口和古树下的割痕几乎一模一样。

虽不太好，但玉悲还是撩开小决的衣袍，他熟睡着，她检查他的伤口，同样平整丶略微倾斜的割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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