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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凝(一)
郁菩死了,被司玉悲杀的。
“真的假的?司玉悲不是投靠西厂了麽……你这消息也太假了!”
“当然是真!”
“什麽时候的事?”
“就今早上啊……”
“快别说了,你瞧门口谁来了。”
跑堂的身後跟着个着男装的人,光洁的额头露出,脸上没做修饰,明眼人都认得出来,这是玉悲,她手上拎着一袋圆状物,袋子底下掉血水,淌了一路。
跑堂的挥挥手赶走身边凑热闹的人,“去去去,别挡道。”
跟跑堂的一路到内间,掌柜的等玉悲多时,方见到玉悲,问:“你说的杀了郁菩,人头呢?”
玉悲将手上东西搁在案桌上,笑说:“在这儿呢。”
大姒以外的江湖门教,玉悲不懂,但玉悲懂大姒京畿的规矩,接赏拿之後就要把人头砍下来,带回来给掌柜的验人,确认是这个人,就拿走赏拿的钱。
那圆滚滚的一袋子放到桌上腥气扑鼻,掌柜的很嫌弃,虚捂着鼻子,“你还真是胆子肥,这里铺天盖地全是你和郁菩的赏拿,你还敢来,就不怕他们杀你?”
一边说着,一边拆绳结,绳结复杂没有规律,掌柜的忍不住,骂道:“你绑的什麽结!”
“谁杀得了我?”玉悲对自己有信心,她凑前看了眼绳结,含着歉意笑说,“麻烦你拆了,那会绑得急,我不知道怎麽绑的。”
趁掌柜解绳结,玉悲觉得屋内门,去撩窗帘子,还没撩开,掌柜突然砸了桌,“司玉悲,你敢耍我!”
侯在两侧的小厮取刀冲来,玉悲勾擡眼尾露笑,随即翻窗逃走。
酒楼很大,这些日子还扩建过,上下有七层,一层有半个西厂院子那麽大,他们经营的事多,地方就大,喝酒,接发赏拿,皮肉生意,什麽样的都有。
玉悲没能及时出酒楼,跳出窗後下坠,随手把住墙沿口,翻进去。
屋内两人还在温存亲昵,难舍难分,被玉悲这一翻闯吓得惊叫,玉悲挡半边脸,边道歉边跑。
推开门,站在四方长廊之中,最中央镂空处挂着一道巨大的风帘,有黑影在风帘间穿梭,有人发现玉悲,弩弓射箭直冲她来。
玉悲微微侧头,轻巧躲开,旋即擡手出细针,将出弩那人的吊绳割破,他砸下楼去。
一路穿廊,越来越暗,脂粉香也愈发浓郁,玉悲推开一间门入内,没想到房内完全没有烛光,她抵在门边,下拴。
背後细微窸窣声响,来人步步靠近,直逼玉悲,玉悲迅速取刀的同时转身,刃抵他颌下。
“司玉悲,你要死啊?”
玉悲懵了下,转而温和弯笑,手上卸了力,擡手胡乱摸他脸,摸到他柔软细嫩的脸,还嗅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皂香,“郁菩,在找我吗?”
郁菩今天在宫里待得久,他想回去找玉悲,紧赶慢赶把手上事物处理完,赶回家一看,玉悲根本不在,把小决摇醒,小决才朦朦胧胧说玉悲有事出去了。
玉悲能有什麽事,成日在外混迹,郁菩调了今夜出京的册子,发现玉悲跑出去了,半夜还没回来,怕玉悲出事,便一路追来,没想到她在酒楼里面骗人说她杀了郁菩,过来交接赏拿的。
郁菩被玉悲这番诡异的行为气得够呛,把她肩膀,拉近自己,“我不找你,来这个全是仇家的地方找死吗?”
“别恼火呀郁菩,我来这边有原因的,”玉悲被他失控的力道掐得极疼,嘶了声,推开郁菩,兀自到处摸索,找到油灯,点亮。
郁菩被玉悲气得脑子溢血,连自己怕黑都忘了,就这麽闯过来找她,她还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头更晕更涨,便凶她:“有什麽原因,你倒是说啊!别告诉我你在西厂待厌倦,今天就要跑了。”
他都那样卖力讨好她了!是他叫得不够好听,还是对她不够动情?
“你在说什麽呀?”玉悲不解看去,郁菩说的话用尽他全部脸面,现在无地自容,那张脸漾出令她心颤的红润。
擡头,四周红帘花布,层层叠叠,里外都看不清晰,心头一翘,玉悲抿笑上前,拉郁菩往最里走,“当然不是那个原因,只是我觉得这边赏拿不合理。”
凭什麽郁菩价值十万两,她只值八万两?她不服气,于是就来这边挑衅他们,哄擡自己身价。
“你……”面对玉悲的理由,郁菩不知道该说她什麽好,想骂她也不知道该怎麽骂。
进入最内间,层层纱幔垂在周侧,配上玉悲不太安分的眼神,郁菩觉得古怪,下意识擡手捂住自己。
玉悲贴近,郁菩後退,直到把他抵在窗沿,窗锁紧实,窗子只被他撞动一下,但没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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